四、改造社会的呼声
施以“启发”、“感化”、“教育”,等到大多数人民的思想都按照少数先进人物的意图而改造好以后,理想社会的天堂就在中国的土地上出现了。
在《新社会》的同人中,瞿秋白进行写作、译著是很勤奋的,数量也很可观。每一期几乎都载有他的文章,这些文章所表达的思想,在五四新文化运动中是颇为引人注目的。从《新社会》创刊到停刊,前后半年时间,他发表在该刊上的文章(包括译文)共二十二篇。郑振铎后来回忆说:“每个星期天早上,我都到秋白那里去一次,有时,济之也同去。我们到秋白家里时,他常常还不曾起床,抽着香烟拥被而坐,不时的咳嗽着,脸色很苍白。我们很为他的身体担忧。但一谈起话,他便兴奋起来。带着浓厚常州口音的国语清晰而有条理的分析着事理。他的稿子总写得很干净,不大涂改,而且是结实,有内容。我一进屋子,他便指着书桌上放着的几张红格稿纸,说道:‘已经写好了,昨夜写得很晚。你看看,好用么?’他在那个时候,已经习惯了在深夜写作了。”①
时代的强音——
①郑振铎:《记瞿秋白同志早年的二三事》。《新观察》,1955年第12期。
瞿秋白给《新社会》写的第一篇文章是《欧洲大战与国民自解》。在这里,他一扫那种丧失理想因而也丧失今天的努力的悲观厌世的情绪,满怀信心地大声疾呼,力图激发人们改造社会的热情,增强人们走向为社会争新生的伟大目的地的力量。他说:“中国人……要有世界的眼光,知道新思潮是壅不住的,赶快想法子去适应世界的潮流,迎合世界的现势。要有历史的眼光,知道思潮的变迁,是历史上一定的过程,不可避免的”①。但是,究竟怎样地去适应世界的潮流?瞿秋白只是希望人们“有精确的辨别力,实在的责任心;”“有坚毅的志向,明敏的智能;”“有爱惜光阴的心,慎重办事的心。”说“中国新社会的基础就建筑在这上面。”②这样做,充其量不过是旧社会的某种改良,真正的新的中国是不会到来的——
①②《新社会》第1号,1919年11月1日。
瞿秋白在中国社会新旧时代交替之际,敏锐地感到改造旧思想普及新思想的必要。他清醒地看到不平等观念所造成的危害,而这种观念的存在是根深蒂固的。他指出:“社会上阶级的观念,也并不是几个哲学家文学家的言论所造出来的,实在是社会进化的原理上,免不掉的,所以欧洲的封建制度,一直遗留到很晚的时候才去掉,法国革命之后,民国成立了这许多年,法国人的姓名前面还常常看见De,Comt,Baron等字样,表示他们是贵族后裔”①。中国的情形尤其落后得惊人,“‘君子小人’的观念,从上古时代一直遗留到如今,从《大禹谟》上说‘君子在野,小人在位’起,直到民国八年十月里的高等文官考试卷子里,还有人引证‘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来解释经济学里面的分期的。”他认为,社会和学说这两个方面,是互相影响的。五四运动以后,新思潮骤然膨胀起来,是极可乐观的,“应当进一步着想,把新思潮普及开去”,以排除旧思想、旧学说,“使全国国民觉悟,方才能够达到我们最终的目的。”瞿秋白既看到了老子“小国寡民”思想的虚妄,也看到从孔子到程朱陆王一脉相承的以“君子”治“小人”思想的反动。孔曰“君子学道则爱人,小人学道则易使”,那么,请问:“君子小人,二三千年来,谁是爱的,谁是易使的?若是君子多爱人,小人多易使,何以翻开历史来,只见杀人、淫乱的故事?”②这个揭露是鞭辟入里,一针见血的,它显然是接受了鲁迅的作品《狂人日记》的瞿秋白希求以普遍的平等代替某一阶级的平等,某一地域的平等,即摒弃“君子小人”主义。“我们所谓普遍是什么?是全世界,全社会,各民族,各阶级。我们所以求普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