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赤都心史
和对待文化的虚无主义态度。俄国未来派的画家,否认古典遗产,反对传统的绘画形式。瞿秋白站在未来派画家的作品前,看到那“粗暴刚勇的画笔”,似乎觉到它们也有可取之处,“令人的神意由攸乐一变而为奋动,又带几分烦恼:粗野而有楞角的色彩,调和中有违戾的印象,剧动忿怒的气概,急激突现的表显,然而都与我以鲜,明,动,现的感想。”②——
①②同上书,第118页。
经友人的介绍,瞿秋白在2月14日会见了著名诗人马雅可夫斯基。诗人关切地询问中国文学的情况,并把他的一本诗集《人》送给了瞿秋白。马雅可夫斯基也参加过未来派。可是在他的早期抒情诗,例如长诗《穿裤子的云》、《战争与和平》中,明显地表现出使他超出未来派的人道主义倾向。这些作品反映了他对于破坏个性的“无冕帝王”——资本的抗议,并充满了革命的预感。他的诗歌作品中诗句的特殊排列,从所谓“梯形”一直到冲锋式的“爆炸”节奏,都表现了这种革命的预感。对于他的诗,瞿秋白感到它的形式和内容都有些费解。他说:“我读他不懂。只有其中一篇〈归天返地〉①,视人生观似乎和佛法的‘回向’②相仿佛。”③
瞿秋白敏锐地觉察到,未来主义在革命后俄国的盛行,“是资产阶级文化的夜之余,无产阶级文化的晨之初”。这虽是黎明来临的先兆,但黎明毕竟迟早就要来临的。他怀着极大的兴奋,期待着“万重山谷外‘新曲’之先声”④,倾听着暂时“还依稀微忽”的“清明爽健的劳作之歌”⑤。他连续到几个剧院去看戏剧演出。在家乐剧院,他看了未来派的戏剧,感到“一切旧规律都已去尽,亦是不可了解”⑥。在国家第二剧院,他看了卢那察尔斯基编剧的《国民》,这是一个历史剧,描写古代罗马贫民的革命,所用布景虽是未来主义的,但内容并不神秘,而且有些英雄主义的色彩。在莫斯科大剧院,瞿秋白欣赏了歌剧,觉得“花露润融,高吟沉抑”⑦。大剧院的美妙华丽的建筑艺术,得以完好的保存,也使他感到由衷的欣慰。事实不正说明:俄罗斯文化深深植根于伟大的俄罗斯人民群众之中,他们热爱自己的文化,珍视它的存在和发展,因为它孕育了俄罗斯历史上的英雄,也将孕育着新的一代更伟大的英雄人民;俄罗斯文化,在新的社会主义制度中,必将更加发扬光大——
①马雅可夫斯基的长诗《人》中有“诞生”、“受难”、“升天”、“归来”等标题。
②回向,佛学术语,指以自身的功德,回绝一切众生,愿同往生安乐国,或使自身及众生皆成佛果,回向于佛道。
③④⑤⑥⑦《瞿秋白文集》文学编第1卷,第118、119页。人民文学出版社1985年版。
无政府主义者克鲁泡特金,于2月上旬病故于莫斯科。苏俄党和政府为克鲁泡特金举行了隆重的葬礼。瞿秋白参加了送殡仪式。当天送殡的除各种无政府主义团体外,还有学生会、工人和海员联合会、艺术学会,社会革命党、社会民主党。俄罗斯共产党、共产国际和红军的代表都参加了送殡行列。过了几天,瞿秋白经外交人民委员会工作人员纪务立的介绍,同克鲁泡特金的夫人,一位贵族出身的老人见面。她已经老态龙钟,但听说中国的新闻记者来访,凭吊克鲁泡特金,非常感动。无政府主义在俄国的深厚影响,引起了瞿秋白的深思,从而认识到:“无政府主义的俄国性,东方文化性,在俄国社会思想朴实的农民之中比较的发展,俄国式的智识阶级尤其喜欢空谈的无政府主义。”①——
①《瞿秋白文集》文学编第1卷,第123页。人民文学出版社1985年版。
为了了解苏俄的教育事业和东方文化问题,瞿秋白前往克里姆林宫,访问教育人民委员会委员长卢那察尔斯基。进入克里姆林宫,看到巍然高耸的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