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化意象
最后,虽然理想化意象的创造是为了除掉基本冲突,而且在有限的范围内可说是达到了这一目的,但同时它又在人格中造成新的裂隙,其危险性更胜过以前。粗略地说,一个人把自己构思成理想的那种形象,是因为他不能容忍自己的真实形象。理想化意象显然是用来抵消他可憎的真实形象的;但是,把自己抬得那么高以后,他便不能容忍真实的自我,甚而这还会引起他的恼怒和自我鄙视,并且因为自己达不到那种要求而烦躁不安。于是他动摇于自我欣赏和自我歧视之间,理想化自我与真实自我使他左右为难,找不到一个坚实可*的中间地带。
由此,便发生了新的冲突,冲突的一方是他的强迫性的、相互矛盾的试图,另一方是内心失调所具有的内在专断性质。他对这种内在专断性所作出的反应,恰似一个人对政治上的独裁所作的反应。他可能将自己认同于这种内心的决策者,即是说,感到自己真象是内心告诉他的那么了不起;或者,他会小心翼翼以便达到那个标准;或者,他会对抗这种内心的逼迫,拒绝承担内心强加于他的义务。假如他以第一种方式作出反应,我们便得到一个表白为“自恋者”,一个绝部接受批评的人;他的实际存在的裂隙并不为自己的意识所察觉。假如他是第二种方式,我们便看到一个表现为完人的类型,即佛洛伊德所说的超我型。在第三种方式中,患者表现为拒绝对人对事担负任何责任;他容易显得古怪反常,对人对事一概否定。我故意用“表现为”这个词,因为无论他的反应是哪一种,从根本上说来他一直是在勉强地挣扎。甚至就是那种平时总认为“自由”的反抗型患者,也试图推翻强加于己的这种标准;他也用这种标准去衡量他人,这只证明他还受制于自己的理想化意象。有时,患者一会儿变成这个极端,一会儿又走向那个极端。比如,他可能在某个时期内想当大好人,但从中没有得到什么安慰,便又一个大转弯走向其反面,坚决反对这种“好”的标准。或者,他会从极度的自我崇拜一下转到追求完美。我们更经常看到这些态度的结合。这一切都说明一个事实——用我们的理论不难理解这种事实——那就是:这些试图中没有哪一种是令患者满意的,它们最终只能带来失败;它们应该被看作是患者为摆脱难以忍受的处境而采用的手段。在任何困境中我们都会见到极为不同的应付手段,这一种不行,便用那一种。
所有这些试图共同形成了阻止正常发展的强大障碍。患者不能从错误中吸取教训,因为他看不见自己的错误。尽管他自认为取得了成功,他最终还是会对自己的成长失去兴趣。在他谈到成长时,心里只是有一种无意识的想法——创造出一个更完美的理想化的自我意象,一个没有缺陷的形象。
因此,治疗的首要任务是要使患者意识到他的理想化意象的详细情况,帮助他逐渐认识到他的功能及主观价值,使他看到它必然带给他的苦恼。患者然后会开始扪心自问他那样做是不是代价太高。但要他断然放弃那种理想化意象,只能是在创造这意象的他的各种需要大大减少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