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两性的美学-6
的浪漫抒情开辟了道路。海涅这位剑和诗的骑士、革命的预报者、感情解放的鼓吹者,讽刺和忧郁笔法相结合的诗人,用新的审美色彩和色调丰富了爱情诗篇。
对海涅来说,爱情是一种受命运摆布的可悲的力量,它是生命的根基,却又导向死亡;爱情犹如梦境般的幻觉,犹如现实制造的骗局,只有涅磐似的空虚甜蜜。海涅维护幻想者的权利,积极反映和肯定被残酷的现实击得粉碎的人的心灵,他们“金色的梦”是美好的,不见得就是遥不可及的。海涅的抒情诗包含着各种色彩的爱情感受:沉思、苦闷、焦灼、祈望、陶醉、迷幻、惊慌失望、哀怨的冷笑、孤独感和爱情复杂神奇的魅力。他的诗反映了精神美的细腻和明智头脑的高傲。
普希金笔下的爱情不是拜伦的那种造成“普遍悲恸”的恶魔般的力量,不是海涅诗中那种绝望的痛苦万状。而是充满深刻的内在和谐、古典主义的光彩、清新隽永的感情和浪漫主义的亢奋。普希金抒描的爱情结局总是十分凄惨,但似乎不能减少他的诗歌所带来的光明,谱写了生机盎然的人生的旋律。他的诗歌表现了最细微的心灵活动、自由的渴望和美的音乐般的情感。
我记得那美妙的一瞬:
在我眼前出现了的她,
有如昙花一现的幻影,
有如纯洁之美的精灵。
在《波尔塔瓦》中,爱情溶化了忧郁的马泽巴的心。被爱情深深激动的塔吉雅娜在信中满怀对光明的憧憬,而叶甫盖尼·奥涅金倾吐了内心的秘密:
我整个的生命是
和你必然相会的保证;
我知道,是上帝将你赐予了我,
你是我终生的保护人……
莱蒙托夫接过了普希金手中的七弦琴,优美的旋律流露出了自己的心声。应该说,这是一个新时代的拜伦,具有斯拉夫人的热情和诗人般丰富想象力、细致入微的洞察力。普希金的主调是乐观主义,而莱蒙托夫则是充满了对世界的怀疑和追求失败后的失望,显得那么的痛苦和凄凉。在莱蒙托夫的作品中,感情色彩具有强烈的对比性,他的感情就像漆黑般深渊中的闪电,他抒发的爱情是剧烈不稳定的享受,爱恨交加,死去活来,仿佛将人带入可怕的磨难。
你带走了
我的地狱,我的天堂,
我的幻想,
带到了遥远的地方。
在莱蒙托夫的笔下,爱的触角具有惊人的戏剧性。他的主人公进行着剧烈的内心斗争,同绝望和丧失了一切信念的晦暗心情顽强斗争。他们尽管受到爱情的种种欺骗而深感失望,但仍未失去对纯洁、深刻感情的执着的追求。
他的毕巧林曾一度坠入情网,但是现实使他失望了。他玩弄了梅丽公主的感情,扮演了混世魔王的角色,他像是一个天使,离开了天国,而世上并没有什么很好的落脚地。他郁郁寡欢,满怀悲伤的幻想,饱尝了高傲带来的痛苦。但是,在决斗前的不眠之夜,他发出了内心痛楚的独白“我活着是为什么呢?……我的爱没有给任何人带来幸福,因为我从来没有为自己所爱的人牺牲过什么东西:我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快活才去爱的;我贪婪地啜尝着她们的恋情、她们的温存、她们的快乐和苦痛,只是来满足我内心奇怪的欲求罢了——可是我从未能使自己满足。”①(① 《当代英雄》,人民文学出版社,1978年,第14O页。)
毕巧林的心被爱情无能为力的痛苦不停地吞噬着,他仿佛是在对人们说:看吧,没有爱情,就没有希望的幸福,生活在地狱的绝望里是多么可怕。
随着时间的流逝,在十九世纪和二十世纪,特别是近一百五十年来的文学中,人的感情世界无疑变得日益细腻、深刻和更和乎人道。文学在反映这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