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欲说还休
愧,自此,我便不用每日大早地摸去他殿中,都是他大早来团子的殿中,早膳便也理所应当从紫宸殿移到了庆云殿。
在天宫过的这几日同青丘也没旁的不同,皆是用过早膳后散散步,散步后一同去书房,书房中泡两壶茶,他做他的事,我做我的事,到夜里再就着幢幢的烛火杀几盘棋。
药君时不时会来洗梧宫站站,我在跟前时,他多半说不出什么。见着他便令我想起夜华身上的伤。我不大愿意见着他。除此外,一切都甚合我意。我活到这把年纪,少年的事虽已不大记得清,但尚且还能辨别,即便当年我同离镜在一起的时候,也没觉得像现在这样圆满过。
我虽年事有些高了,但当年做少女时桃花忒少,大把诗一样的情怀攒着没用出去,如今,受这些情怀的触动,偶尔也想同夜华月下花前一番。但洗梧宫的位置高出月亮许多,要正经地来赏一赏月,只能不停朝脚底下看,且要运气好才见得着,更不用指望那月光能柔柔地铺在我们身上,造出一个朦胧又梦幻的意境来了。玩文谈月之事只得含恨作罢。好在我同夜华散步的时候,也能见得些花花草草,勉强算是花前了几回。
从前在青丘的时候,一大早被夜华拖着散步,围着狐狸洞近旁的水潭竹林走几圈,多是他问我午饭想用些什么,我们就这个事来来回回磋商一番,路过迷谷的茅棚时,顺道叫迷谷去弄些新鲜食材。
近来在天上,膳食不用夜华操心,他便另养出个别的兴趣,爱好在散步的时候听我讲讲头天看的话本。我翻这些闲书一向只打发个时间,往往一本翻完了,到头来却连书生小姐的名都记不全,只约略晓得是个什么故事。
但夜华既有这个兴趣,我再翻这些书便分外上心些,好第二天讲给他听。几日下来,觉得在说书一途上,本上神有些天分。
七月十七,灵山上的法会毕。算起来团子也该回天宫了。
七月十七的夜里,凉风习习,月亮上的桂花开得早,桂花味儿一路飘上九重天。
我同夜华坐在瑶池旁一顶亭子里,亭子上头打了几个灯笼,石头做的桌子上放了盏桐油灯。夜华左手握着笔,在灯下绘一幅阵法图。
当初我拜师昆仑虚,跟着墨渊学艺时,阵法这门课业经受两万年的考验,荣幸地超过道法课、佛法课,在诸多我深恶的课业中排了个第一。我一见着阵法图,不仅头痛,全身都痛。于是乎只在一旁欣赏了会儿夜华握笔的指法,便歪在一张美人靠上闭目养神去了。
方一闭眼,就听到远处传来团子清越的童声,娘亲娘亲地唤我。我起身一看,果真是团子。
他着了件碧莹莹的小衫子,一双小手拽着个布套子扛在左肩上,那布套子瞧着挺沉。他扛着这个布套子走得歪歪斜斜,夜华停了笔,走到亭子的台阶旁瞧他,我也下了美人靠踱过去瞧他。他在百来十步外又喊了声娘亲,我应着。
他放低肥肥的小身子慢慢蹲下来,将扛在肩膀上的布套子小心翼翼地卸到地上,抬起小手边擦脸上的汗边嚷嚷:“娘亲,娘亲,阿离给你带了灵山上的果蔗哦,是阿离亲自砍下来的果蔗哦!”想了想又道:“阿离都是挑的最大最壮的砍下来的,嘿嘿嘿嘿……”嘿完了转身握着封好的口,甚吃力地拖着那布套子一步一步朝我们这方挪。
我本想过去帮一帮忙,被夜华拦住道:“让他一个人拖过来。”
我一颗心尽放在团子身上了,没留神一丛叫不上名字的花后头突然闪出个人影来。这个人影手中也提着一只布套子,却比团子拖的那一只小上许多。他两三步赶到我们跟前,灯笼柔柔的光晕底下,一张挺标致的小白脸呆了一呆。
团子在后头嚷:“成玉成玉,那个就是我的娘亲,你看,我娘亲她是不是很漂亮?”
唔,原来这个标致的小白脸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