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就中更有痴儿女
吓得一怔,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两步,方才想起要行礼。
我一眼瞥见她系在衣襟上的绢子已湿了一片,于是压住心底的疑惑,关切道:“天寒地冻的,怎么瑛嫔妹妹一人在这里哭?”
她身子轻轻一缩,怯怯道:“嫔妾不敢在宫中哭泣。”
我见她如此欲盖弥彰,愈加温和道:“快到年下了,妹妹可是想家了?”我转身吩咐槿汐,“等下着人去回皇上,就说瑛嫔身子不适,请她家里人来看看。”槿汐答应了一声,我笑问瑛嫔:“本宫擅作主张,不知瑛嫔可还愿意?”
瑛嫔慌忙跪下,“多谢淑妃娘娘厚爱。嫔妾福薄,父母去世,家中已无亲眷,所以才被德太妃从府里挑了送入宫来。”
“哦?”我长眉微挑,“既不是思念家人,本宫却不知瑛嫔为何伤心了?皇上对妹妹圣眷颇隆,难不成有人为难你么?有什么委屈只管和本宫说就是。”
她微一踌躇,套着米珠团寿金护甲的手指微微发颤,轻声道:“昨夜凤鸾春恩车接了瑃嫔去。”
我的目光落在她烟笼寒水似的眉眼间,忽而笑道:“宫中嫔妃众多,皇上难免不能兼顾。妹妹须得自己宽心才是,莫要为此伤心吃醋,反倒叫人闲话妹妹小气。”
她抬眸望我一眼,小声道:“娘娘不怪罪?”
我轻轻一笑,“你我都是女子,难免有相思吃醋伤心的时候,本宫亦不能避免,何必苛责于你。”我唇际的笑意逐渐意味深长,“只是这点心思自己须得会克制,若轻易落泪被人知晓,是祸不是福。”
她眼中有晶亮的泪意一闪,旋即屈膝,“嫔妾谨遵娘娘教诲。”
她怯怯告退,我凝视她离去的身影,半晌不语。小允子笑道:“瑛嫔小主可真是够直肠子的,连这等吃醋怄气的事也说出来,可见娘娘德高望重,她不敢撒谎欺瞒。”
我只瞧着小允子笑,槿汐道:“奴婢瞧瑛嫔这是推诿之词。”
“她已无家人,这一哭必定不是思乡,皇上喜欢她们三个,素日不是接了她便是瑃嫔和珝嫔,她也不算失宠,要哭何必等到今日。”
槿汐道:“是。妃嫔嫉妒的罪名不小,她情愿冒险受责也不愿说出真相,可见那个真相带来的罪责远比嫉妒之罪要大得多。”
我颔首道:“人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何必追究到底,只要她自己不行差踏错就是。”我见小允子讪讪的,便道:“如今已是掌事内监了,凡事别想着奉承本宫为先,多跟槿汐学着点。”
小允子恭恭敬敬答了声“是”,便引着我回宫。回柔仪殿的路必得经过仪元殿,我掰着指头算道:“这个时辰,皇上应该翻了牌子了。”
小允子道:“是。这几日多是滟嫔、荣嫔、瑃嫔、珝嫔和瑛嫔几位小主。”
话音未落,却见仪元殿下立着一名宫装女子,见我远远已经屈膝,“嫔妾给淑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我仔细一看,却是珝嫔。我见凤鸾春恩车便停在她身后,不由问道:“夜黑风高的,你怎么站在这里?仔细吹坏了身子。”
珝嫔望一眼仪元殿,不无害怕地道:“嫔妾奉旨而来,不巧大殿下正在里面,李公公说皇上正生气呢,叫嫔妾先别上去。”
话音未落,已听玄凌的声音直贯入耳,“朕要你背魏征的《谏太宗十思疏》,你背得倒是很流利,想是费了一番功夫;朕问你什么是垂衣拱手而治,你也晓得是治政不费力。可朕问你太宗如何能做到垂衣拱手而治,你只晓得将这篇文章里的死背与朕听。唐太宗善于纳谏,听了魏征这篇文章的谏言难道不是做到垂衣拱手而治的一种法子么?你只知死读书,却不晓得举一反三,难道你在书房师傅也不曾讲过太宗的德政?”
皇长子的声音怯怯的,“已经讲过了,母后也叫儿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