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掌上珊瑚怜不得
铃,风一吹便“铃铃”作响,锵锵和鸣。顶上以金银铸云凤花朵为檐,檐内两壁镂卷草缠枝金花,大团的牡丹环绕瑞兽,画神仙永乐图,四周垂绣额珠帘、白藤间花,肩舆前后用十六幅红罗销金掌扇遮簇。玄凌,他果然动用了半副皇后仪仗来接我回宫。
李长与槿汐早候在外头,忙迎上来,行三拜九叩大礼,道:“给王爷、娘娘请安。恭迎娘娘回宫。”
我点点头,示意他们起身,道:“皇上如此郑重,本宫怎么敢当?擅用皇后仪仗是大不敬,纵使皇上天恩,皇后贤德,本宫也不敢逾礼。”我看一眼李长,淡淡道:“李公公,请即刻回宫禀明皇上,请许本宫用妃子仪仗,否则,本宫绝不敢回宫。”
李长赔笑道:“娘娘一早知道的,这是皇上的心意……”
我微笑,“本宫也一早说过,本宫不敢担当。”
李长只抬眼看槿汐,额头上渗出密密的汗珠,忙跪下道:“这一来一去费的时间不少,怕皇上心急,还请娘娘先回宫再议。”
我看也不看他,只道:“尊卑有别,本宫不是恃宠而骄,僭越无礼的人,也不愿来日见了皇后无地自容。”李长不敢起身,只拼命磕头不语。
槿汐连忙扶他起来,低声道:“还不快去快回!”李长连忙躬着身退去,急急向山下奔去。甘露寺建在甘露峰顶,遥遥望去京中景物一览无余。山脚下的平林漠漠,阡陌田野,极目远处依稀能看见城廓连绵,万户人家,眩目的日光下激起一片金黄耀眼光芒的地方,便是我远离数年的紫奥城。
时近中午,阳光越发明亮,亮得我睁不开眼睛。浣碧道:“日头太毒,还请小姐和王爷在谨身殿前稍坐片刻,等仪仗到来。”
我侧头道:“请王爷一同去殿下稍候,以避暑热。”玄清一点头,依旧扶着我的手走回殿下,一同坐下。
满寺的尼女依旧跪在寺门外一动不动,天气渐热,她们的佛衣领上被汗濡湿,不过一个时辰,又被日光蒸发,只留下一圈白花花的迹子。我一眼看见跪在主持身后的静白,不知是不是体胖的缘故,她的汗比旁人多得多,整件佛衣全都濡湿了。
我召她上前,缓缓道:“本宫在此清修数年,多蒙静白师太照顾了。”
静白脸色煞白,颤声道:“出家人……本该慈悲为怀,娘娘……娘娘无须多谢。”
我冷冷道:“师太对本宫的‘照顾’本宫没齿难忘,必当报答。”烈日下,静白的身体微微发颤。
玄清以为我要在此了解了她,以解昔日之怨,看我一眼低声道:“嬛……娘娘,不宜动气。”我但笑不语,伸手拂一拂她的佛衣,她如同利刃割身,激灵灵的一抖,冷汗簌簌而下。
我不理她,又召了静岸上前,含笑说:“本宫向来恩怨分明,师太昔日的照拂,本宫感激在心。”转头吩咐槿汐:“拿两部本宫手抄的《太平经》来,赏赐静岸师太。”又笑着对静岸说:“本宫知道你不爱金银,这两部经书,略表本宫一点心意罢。”
静岸果然欢喜,含笑谢过受了,道:“贫尼有一心愿,请娘娘成全。”
我看一眼一旁跪着发抖的静白,向静岸道:“师太要说的本宫全然明白。本宫便饶她一条贱命罢了,希望她能痛改前非,一心向佛。”
静岸垂首谢道:“多谢娘娘慈悲,我佛必定护佑娘娘。”静白亦是连连叩首谢恩。
我看着她们退远,沉声对槿汐说:“此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当年她诬赖我偷她的燕窝,今日就赏她一顿板子略作惩戒吧。”
槿汐略微点头:“奴婢自会去办妥。娘娘放心。”
我伸手召唤莫言上前,微笑道:“花宜我自带进宫去了,静岸师太虽为住持,但是心肠太过慈软,从今后就由你接替静白的位置,管教甘露寺众尼,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