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美瑶麾下那个quot;以恶治匪quot;的馍馍刘,闻凶讯化装潜逃至枣庄车站,被吴团的士兵查获,在滕县民众的强烈要求下,由官兵解到当年馍馍刘把一少女活活钉进棺材与亡匪同葬的村寨,将其就地正法。那花季少女的冤魂若九泉有知,当会涕泗滂沱……
曾血洗阳崮并把崮顶当作屠场淫窝的悍匪李殿全,在官军、民团围崮两个月后,水断粮绝,众匪被犁庭扫穴,一网罗尽。周围数十里内的百姓纷纷拥上阳崮顶,对李匪鞭尸三百,仍难消心头大恨,又将其尸泼油火焚,撒骨扬尘……
给quot;肉票quot;眼皮上串两个铜钱的匪首石增福,曾被鲁南民团招安。在当上营长,移防胶东后,身在官军仍行匪事,被逮捕枪决……
惯匪巨奸刘黑七的下场更为可悲。1937年卢沟桥事变后,黑七再次投日,被委以quot;皇协军前进总司令quot;,三度窜回山东,继续祸国殃民。刘匪先鲁北,而胶东,于1939年春又踅回沂蒙。刘部协助日寇,合同各路伪顽,对我抗日根据地日骚夜扰,为鬼为蜮。我鲁南军区老三团、老五团,与刘匪黑七几经交战,黑七部损兵折将,大败亏输。黑七悬心吊胆,惶恐恐如惊弓之鸟。他找来五六个替身,扮作假黑七,以避不测。晚上睡觉,黑七有时宿在羊圈,有时眠于马厩,连随从也难知其所在。1943年11月15日深夜,我老三团、老五团,对黑七部的穴巢柱子山发起攻击,经三小时激战,刘匪固守的明碉暗堡,全被摧毁,大围小圩,悉被攻破,匪兵贼马,折戟沉沙。清扫战场时,在黑七居住的小圩子内,我老三团主攻连的战士们仅在正房内擒得黑七小妾,打开东西两厢房,房内堆满铁箱,箱内全是金砖、金条、金元宝,惟独不见黑七踪影。原来,大围墙被炸塌时,黑七趁混乱带一副官一警卫从小圩子的围墙上坠绳而下。慌不择路时,副官被俘,警卫被毙,黑七只身踉跄逃窜。我潜伏在坟地等待打quot;出水quot;之敌的一战士,见一黑影短、胖、矮、粗,认定是黑七,便穷追不舍。一颗仇恨的子弹出膛,正中黑七头颅。这个横行半个中国长达二十九载,屠杀无辜百姓多达二十余万人的混世魔王,终于结束了罪恶的一生!
因quot;黑七乃乌鱼精下凡,刀枪不入quot;之说,在沂蒙流传甚盛,初时,百姓皆不信黑七亡命。民兵只得抬其尸体,四乡示众。当百姓quot;验明尸身quot;后,不由想起黑七破圩屠村杀人如麻的那一桩桩一幕幕不堪回首的往事,藏怨衔恨的乡亲,愤难自持。人们有的拿剪子,有的握锥子,有的攥斧头,有的挥菜刀,恨不能将黑七碎尸万段……
几年后,乡亲们终于从山旮旯里搜出刘匪母王大脚,不由分说,便一阵乱棍将其打成肉饼。生下孽种且有纵子行恶之罪的王大脚,同其子黑七一样,受到了永恒的诅咒!
天地浮浮沉沉,春秋来来往往。过去了,那狗吠鸡跳的霜晨;过去了,那冤魂啾啾的寒夜;过去了,那村村白骨收于一坟的悲惨;过去了,那百里禾田无颗粒的凄凉;过去了,那灌满泪珠的沂河;过去了,那枯草汪血的蒙山……
对于昨天的世界,曾有人满足也曾有人淡漠过它的野蛮与荒疏;面对当今的时代,有人沉湎也有人追逐它文明里包裹着的自私和冷漠。既然,quot;人quot;的躯体内或多或少潜有quot;恶quot;的元素,那么,抑恶扬善,惜爱释怨,便永远是一部人类常读常新的大书。
善良的人们啊,请不要忘记:只有对历史的苦果进行痛苦的咀嚼,才能举起未来欢乐的杯盏。
1999年9月16日于军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