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有一人曾在李殿全手下为匪。李殿全同崮上几鼠辈接通关系后,让两名土匪乔扮山民,借春节拜年之机混入崮顶。时元宵将至,崮上百姓,警惕性略有放松。数名内奸外贼,于子夜联手将根根长绳坠入北崖之下,早已伏在崖下的李殿全匪伙,拽绳而攀,狸猫般蹿上崮顶……
匪贼骤从天降,山民猝不及防,十载血汗构筑的云中围城,霎时变成草寇暴戾恣睢的刑场。屠崮之前,厚颜无耻的李殿全命令:quot;拄拐棍的、咂xx头的一个不要,长蛋蛋的一个不留,只留年轻带沟沟的,让弟兄们耍个痛快。quot;陡峭的山崖,成了匪徒们屠杀百姓不费枪弹的断头台。老人孩子及青男壮夫,一个个被匪徒揎到几十米深的崖下,山间的荒草小树被尸体压平。有人曾目睹过这样令人寒毛直竖的一幕:有一妇女坠崖后,怀中的婴儿未伤,脑浆凝固的母亲怀中,婴儿仍嘬着母亲的乳头哇哇直哭……此后的几天里,阳崮下成了饥狼饿狗争食尸骨的世界,寒夜中,狼嗥狗吠,声传数里。
封闭的空中围城,顿成恶棍们胡作非为的大本营。李殿全把崮上的妇女一一分发给喽*%们奸污,有一相貌周正的年轻女子刚生下婴儿三天,被十几个匪徒轮奸后,因失血过多而亡;有一年仅12岁的少女,被恶魔们糟蹋得奄奄一息后摔到崮下……李殿全占崮为王后,经常派匪下山去绑架年轻貌美的姑娘。一次,匪徒掠女十余,李殿全挑拣几个留用,余者分给手下头目。匪徒在对女子们施暴后,还传票让姑娘的家人携款前来赎回。其中有两个姑娘不堪受辱,坠崖而亡。李殿全大怒,将两个刚刚掳来作quot;肉票quot;的老汉,双双搡至崖下,狂骂道:quot;不愿跟老子天长地久,就让你俩同一对老儿做阴间夫妻……quot;李殿全从崮下新买来一支quot;汉阳造quot;,便想试试枪的穿透能力,他强令被匪徒玩腻的妇女及无力赎回的quot;肉票quot;胸贴胸地站成一串,然后把枪口对准第一个人的心窝,拉栓即放,一串人应枪声连连倒下,他由此得出结论:quot;汉阳造过七不过八,第八人只能重伤,不能穿透。quot;……
可悲也夫,像这等伤天害理灭绝人性的屠崮大惨案,因了当时沂蒙的地理蔽塞,道路梗阻,邮通淤滞,事过半年之后,以韩复榘为主席的山东省府的巧宦俗吏们,才对此案略有耳闻……
民初的沂蒙匪事告诉我们,在强大的邪恶面前,那些地上的圩子,云中的围城,不仅会断绝美好的憧憬,凝固鲜活的血液,窒息善良的心灵,桎梏正义的伸张;而且每每不堪一击,甚至会变成隐匿魔影的屏藩。
绝塞的抱犊崮里,难以耕耘智慧的田畴;蔽塞的阳崮上,难以采撷文明的霞光……
一个封闭的王国里,极易产生为所欲为的草头天子。
三
当我潜心研究近代沂蒙匪事时,遇到一个不能回避的史实:各路匪*(中的大头小脑,除孙氏美瑶兄弟为富家子弟外,余者几乎清一色的出自赤贫之家。按照我们惯常的阶级分析方法框之,他们应是雇农和贫农。由此,我们不能不得出这样的断语:贫穷是孳生土匪的土壤,贫穷容易酿造匪患。
让我们先用历史的显影液,浸泡一下匪中大雕刘黑七,还原其为匪前的身世图像。
黑七之父刘相云是费县锅泉庄的更夫,夏秋间兼给地主看护庄稼,家中地无一垅,仅有quot;团瓢quot;(碎石垒成的葫芦状草棚)两间。刘相云儿时粗识几个方块字,年三十二仍是光棍儿一条。看坡时,刘相云曾用白石渣子在青石坡上写下扭七歪八的顺口溜,以吐腹中辛酸:quot;锅泉庄,出才人,才人就是刘相云,三十二岁没成亲,成亲必定是女人。quot;恰在这年,人称王大脚的一讨饭女来锅泉庄乞讨,与刘相云相识后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