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之神
巴黎,曾召开了一次有获得过诺贝尔奖的世界级科学家、文学家、政治家参加的会议。会上,竟破天荒地形成了这样的宣言:“如果人类要在二十二世纪生存下去,必须要从两千五百年前的孔子那里去寻找智慧。”这些当代人类的精英及风云人物,所以这样推重我们的孔老夫子,是因为在孔子那博大而精深的思想体系中,在人的修身方面,讲求“内圣外王”,力求知行统一;在人的操守方面,强调社会正义感,追求人的社会责任心。
孔子说“君子以义为上”,又云“好仁者无以尚之”;孟子日“仁者人也”,他将“仁”与“人”直接等同;荀子云“人有气有生亦有义,故为天下贵”。儒家思想的旗旌上,最醒目的五字是:仁、义、礼、智、信,而“仁”则飘扬在这旗旌的最亮眼处,且“仁”又必须与正义连在一起招展,才能显示出人的最灼目的美德。在儒家先哲们看来,仁义的价值最为宝贵,仁义存,则人的价值在;仁义灭,则人与狗彘无异。
文学艺术的天国与尘世之间有一座桥梁,但这桥梁不是以钢筋混凝土铺设,而是靠作家用形象思维的翅羽去载接。罗贯中显然细心披览了历代史家关于三国的史籍,也注意了民间大量说三国的口头文学,并汲取了元杂剧三国人物戏中的精粹。这位饱吮着儒家文化乳汁成长的文学巨匠,如同当今的采石工,一下钻进历史大山的胸膛,先采来花岗岩荒料,运进他那形象思维的“加工厂”,并将荒料解成条条板材,再一一磨出华美的花纹,然后去构建一座充满儒家学说氛围及色彩的文学华厦。
《三国演义》洋洋70万言,粉墨登场的人物一千三百余。罗贯中在这千余众中簸来筛去,披沙捡金,甄选别择,鉴识辨认,最终圈定:只有他的乡党关羽,才是儒家学说最出色的实践者,才是儒家文化最为典型的代表人物。
莎士比亚说:“勇敢是世人公认的最大美德,有勇的人是最值得崇敬的。”又说:“感发人心的忠勇,可以使一根纺线竿变成一柄长枪。”深谙小说之道的罗贯中自会清楚,他的乡党关羽沙场遇难后,得以昭彰后世的重要因由是英武,且民间早有“关爷刀上一点红,杀退曹操百万兵”的颂词,如果不将关羽的骁勇写足,读者肯定不会“买账”。
在《演义》中,罗氏挥动如椽之笔,挥写出了关羽万夫难敌的英姿。破黄巾,关羽一刀将程远劈为两段;拒董卓,云长温酒斩华雄;虎牢关下,三英大战吕布,使手持方天戟的天下第一勇夫,首次遇到劲敌仓皇逃遁;徐州城外诱杀车胄,关羽不过是一弹指顷;曹军寨前,云长生擒王忠,兵不血刃,仅作猿臂轻舒;斩颜良,万军丛中关羽如入无人之境;诛文丑,云长只在跷足之间;千里护嫂走单骑,关羽虽人饥马乏,但过五关斩六将皆出手得卢,一刀胜似一刀快,杀蔡阳,张飞限定三通鼓,一鼓未绝,蔡阳便匆匆登上鬼录;单刀赴会,关羽身寄狼吻,但谈笑自若,呈示出虎将的大智大勇;水淹七军,活捉于禁,怒斩庞德,展现出关羽运筹帷幄,以水代兵的儒将风范……
为将关羽的英武描绘得颊上三毛,在三英大战吕布时,罗氏将张飞、刘备作为关羽的陪衬;斩华雄,劈颜良时,罗氏先让华、颜连斩各路诸侯几员名将、猛将后,才让关羽披挂上阵……罗氏为丰满关羽的形象,不顾史实,不惜张冠李戴、移花接木:华雄本为孙策所诛,文丑原乃曹操所杀,蔡阳实是刘备所斩,水淹七军,史载是天泼豪雨所致……而罗氏却将这些都一古脑儿地记到了关羽的“英武簿”上。
小说本是伟大的谎话,但这“谎话”有时比真实更见真实。人的个性里蕴含着思想,有性格魅力的人犹如天上的行星,其行为总是按其个性的轨迹运行。鞭打督邮,本乃刘备所为,罗氏将这顶高帽戴在毛张飞头上,不仅在尺寸上严丝合缝,且更能弥散出张飞个性的气味。以关羽那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