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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节 还是黄效愚和藏丽花的故事
想继续捉弄捉弄他。

    藏丽花说:“要拜师可以,你得先跪下来,给我磕个头!”

    黄效愚瞪大了眼睛,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他有些倔犟地说:“磕头不行,这个不行。”

    “为什么不行?”

    黄效愚喃喃地说:“我跟邵老学了那么多年,也没磕过头。”

    “所以我不能像我爷爷那样,白白地就教你,哪有那么容易的事,你说教就教啦,我怎么能那么好说话,”藏丽花笑得十分开心,然后一本正经地说,“喂,你磕头不磕头?”

    “不磕。”

    “真不磕?”

    “真不磕。”

    黄效愚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快要发急了。

    “不磕就算了,不磕头还当什么徒弟。”

    黄效愚这次是真的要发急了,脸色憋得通红,大有扭头就要走的意思。

    “好吧,不磕就不磕,”藏丽花本来也只是说着玩玩,寻寻黄效愚的开心,看他真急了,赶紧给自己下台,“不过,不过我既然收你为徒,你当了我的徒弟,就得听我的话——怎么,跟你开开玩笑的,真生气了?”

    黄效愚说:“我没生气。”

    “还没生气?”

    黄效愚的脸色开始缓和过来。

    从这一天起,黄效愚正式开始跟藏丽花学写字。他并没有将自己过去写的那些字一把火烧掉,而是全部卖给了收破烂的。这意味着他要和过去的自我毅然决裂,将开始一个全新的自我。一切都要从头来,从头开始,接下来的时间,他将按照藏丽花的思想办事,将根据她设计的路子往下走。

    这是一条与藏丽花外公教学完全不同的途径,在邵老先生指导下,黄效愚的学习过程,基本上都是临帖,临二王的帖,写唐人以后的字。走的全是馆阁体的路子。隶书也写过,魏碑也写过,都是浅尝辄止,仅仅知道一些皮毛而已。藏丽花最痛恨的就是馆阁体,她觉得一个男人写字,最可怕的就是写出一手只是看上去好看的字。因此她当老师十分简单,很长一段时间里,只能抄写三个碑,也就是“三石”,反复临《石门颂》、《石门铭》、《石鼓文》,其他的碑帖只许看,不许写。

    黄效愚于是老老实实地听话,他这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听话,跟邵老先生学书法,怎么说,就怎么做,现在藏丽花如何吩咐,他就如何坚决执行。先是把“三石”反复临摹,不仅对着原碑写,还要临写藏丽花自己临写的“三石”。藏丽花在“三石”上下过很深功夫,尤其是临《石门颂》,非常见功力。后来,藏丽花病重的时候,黄效愚曾把她临的《石门颂》找出来,与前辈何绍基与萧娴临的相比较,不敢说就一定比他们临得更好,但是一点也不比前辈写得差。

    有一段时候,黄效愚对藏丽花五体投地,觉得她的字怎么看都好。他和藏丽花书法见解上的最大不同在于,藏丽花总是一眼就能看出缺点在什么方面,她总是一眼就看出有什么地方不对。黄效愚恰恰相反,他往往是一眼就看出人家的字好在什么地方,一眼就能看出那一笔那一划为什么好。在见坏见好这两方面,他们两个人可以说都是天才,都绝对不同于常人。一个太张狂,睥睨天下,谁的字都不入自己法眼。一个太虚心,虚怀若谷,对什么人都会由衷佩服。黄效愚拜藏丽花为师,占便宜得到好处的当然是他,因为藏丽花总是一眼就指出他的字有什么不好,知道了不好,改进起来就会变得很容易。

    刚开始那阵子,黄效愚一直想看她怎么写字。百闻不如一见,虽然在自己的住处,他曾经看过她挥毫,可那只是惊鸿一瞥,自从拜师以后,藏丽花一直是君子动嘴不动手,光是说不肯练。她的话自然是都有道理,句句都可以击中要害,不过不能看到她亲手写字,总觉得不太过瘾,藏丽花显然也明白黄效愚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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