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可能改变吗
”是什么意思。是指不平衡、精神上有病、有不一样的观念、神经质?“疯”这些意思都有。但是,由谁来判断?你或我或者谁?认真地说,谁是判官?疯子能判断谁是疯子,谁不是疯子吗?如果你来判断我平衡或不平衡,这岂不就是这个世界的疯狂吗?要判断一个人,但却除了他的名声、他在你心目中的形象之外,其他一无所知。如果你根据他的名声,根据你吞下去的宣传来判断他,那你有判断的能力吗?判断含有虚荣的意思。不论你判断出来的是健康或不健康都一样,都有虚荣。虚荣能够认知真实吗?要看、要了解、要爱,难道不需要大谦卑吗?先生,在这个不正常、不健全的世界,想要健全是最难的事。健全,意思就是对自己、对他人没有幻觉,没有假象。你说“我就是这样,我就是那样;我大,我小;我好,我高贵”,所有这一切都是你对自己的假象。一个人对自己有假象,他当然不健全。他是活在幻觉的世界。我很担心我们大部分人现在的方式。你说你是荷兰人——请原谅我这么说——你就不是很平衡。别人也说他是印度人,所以你们都在隔离自己,孤立自己。这一切民族主义的、宗教的分别,连带它们的军队、僧侣,无非表示一种精神疯狂的状态。
问:如果没有暴力的反面,你能够了解暴力吗?
克:我们如果想与暴力同在,就会引发非暴力的理想。这很简单。你看,我想维持暴力,这就是我,就是人类,残酷的人类。可是我却有一个一万年的传统在告诉我说“培养非暴力”。所以这里就有了一个我是暴力的事实。然后思想就说,“听着,你必须非暴力”。这就是我的制约。我要怎样才能够免除制约,使我能够注视,能够与暴力同在,了解它、通过它、结束它——不只是肤浅的,而且是深刻的,在所谓的潜意识上结束它?我们的心要怎样才能不陷于理想?这是不是问题?请听我说。我不谈马丁·路德·金,不谈甘地,或者张三、李四。我完全不关心这些人,他们有他们的理想,他们的制约,他们的政治企图心。这一切我都不关心。我关心的是我们,我和你的实然,人类的实然。当人类是暴力的,传统就经由宣传、文化创造暴力的反面。这个反面如果适用我们,我们就用它;不适用我们,我们就不用它。我们在政治上、精神上以种种方式利用它。
可是我们现在说的是,当我们的心想与暴力同在,想完全了解暴力,传统和习惯就会进来干涉。传统和习惯会说,“你们必须有非暴力的理想”。事实在那儿,传统也在那儿,我们的心如何破除传统,将全部的注意力专注于暴力?这才是问题。你们了解吗?我很暴力是事实,说我必须非暴力也是传统。
所以我现在要看——不是看暴力,而是看传统。如果我要专心注视暴力,而传统会干涉,那么传统为什么干涉?传统为什么插手?我关心的不是了解暴力,而是了解传统的干涉暴力。你们懂吗?我要专心注视传统,然后传统才会不再干涉。由此我才会知道传统为什么在我生活中扮演了这么重大的角色——传统就是习惯。不管是抽烟、喝酒、性爱、讲话的习惯——我们为什么生活在习惯当中?我们了然这些习惯吗?我们了然我们的传统?如果你不完全了然,如果你不了解传统、习惯、例行公事,那么这一切就要撞击、干涉你想注视的事物。
生活在习惯当中最容易,可是破除习惯能意味着很多事情——也许是失去工作。我想破除时我就害怕,因为生活在习惯中给我安全感,使我肯定。任何人莫不如此。有人生在荷兰却突然说“我不是荷兰人”会使人震惊。这里有的是恐惧。如果你说“我反对整个现有的秩序,因为它其实是混乱”,你就给丢出去了。所以你害怕,所以你只好接受原有的秩序。传统在生命中扮演了异常重要的角色。你有没有吃过自己不习惯吃的肉?你试试看,就知道你的肠胃会怎样反抗。如果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