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穿未知
压抑。由安静而出的行动。航进自己。虚假的旅程与受保护的“未知”。
我们讨论过如何将我们内在的兽栏摆到一边。我们之所以要讨论这些,是因为我们知道——至少我知道——我们必须看穿未知事物。因为,任何一个好的数学家、物理学家,乃至于艺术家,如果不想任由自己随感情和想像随波逐流,就必须深究未知。至于我们这些寻常人,我们有我们日常的问题。我们同样也需要用深刻的理解力。我们同样也需要看穿未知事物。一个永远在追赶自己发明的野兽、恐龙、蛇、猴子的人会有种种的问题和矛盾。我们就是这种人,所以我们无法看穿未知事物。我们是寻常人,没有非凡的智力或伟大的“眼力”。我们过着单调、丑恶的生活。所以我们关心的是如何立即改变这一切。这是我们要考察的。
人会随着新发明、压力、新理论、新的政治状况而改变。所有这一切都会造成某种改变。可是我们要谈的是生命根本的、基本的革命,以及这种革命是逐渐发生还是顿时发生。昨天我们讨论的是这种革命逐渐地发生,这种革命的距离感、时间感,以及跨越这个距离所需的力气。我们说,人努力了几千年,可是无论如何,除了少数人之外,总无法有根本的改变。所以,我们有必要来看看我们,我们每一个人,所以也就是整个世界——因为这个世界就是我们,我们就是世界,两者不可分——到底能不能够一举扫除所有的劳苦、愤怒、憎恨、敌意。我们制造这一切,心里怀着痛苦。痛苦显然是我们最常有的东西。那么,知道了痛苦的原因,明白了整个痛苦的结构之后,我们能不能一举扫除痛苦?
我们说过,这必须要有观察才有可能。心如果能够很紧密地观察,那么这观察本身就是一种结束痛苦的行动。此外我们也讨论过何谓行动。行动有没有一种自由的、自发的、非意志的行动?行动根据的是不是我们的记忆、理想、矛盾、疼痛、痛苦等等?行动是不是一直努力使自己符合理想、原理、模式?我们说过,这种行动完全不是行动;因为,这种行动制造了“实然”和“应然”间的矛盾。你只要有理想,你的“实然”和“应然”之间就有距离要跨越。这个“实然”可能经年累月存在,甚至如很多人认为的,一次一次转生,直到你达到那完美的乌托邦为止。我们也说过,昨天会转生到今天,不论这个“昨天”是好几千年,或者只是二十四小时皆然。这个转生,只要我们的行动还依据过去、现在、未来——我们的“实然”——的分裂,就一直在进行。我们说,所有这一切都会造成矛盾、冲突、悲伤。这不是行动。知觉才是行动。你面临危险,知觉危险就是行动,然后你会立时行动。我想我们昨天讨论到这里。
有时候我们会遭遇很大的危机、挑战、痛苦。这时我们的心由于受到震惊,反而异常平静。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观察过,傍晚或清晨看见远山,山顶有异常的光照在上面,那阴影、庞大、神奇,有着深深的孤独感。你看见这一切,可是你的心却无法照单全收。因为这个时候你的心很平静。可是要不了多久心就会恢复,然后又开始依照它的制约,依照它自己的问题来反应。所以,我们心确实会有完全安静的一刻,可是这绝对安静的一刻总无法持久。震惊会产生平静。我们大部分人都可以由巨大的震惊当中知道这种绝对的安静。可能是由于意外而在外在产生,也可以由人为力量在内在产生。这人为力量包括禅宗的喝问,某种冥想,某些静心的方法——显然幼稚的方法。我们说过,就我们讨论过的那种“知觉”而言,一个能够知觉的心,这知觉本身就是行动。心要知觉,就必须完全安静,否则就看不到什么东西。我如果想听你说什么,我必须安静才可以。任何飘浮不定的思想,对你的话的任何解释,任何抗拒,都会妨碍真正的听。
所以,心如果想真正地听、观察、看,就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