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醉梦
药渣配了一模一样的坐胎药,偷偷地喝。甚至我喝得比你还勤快,每次侍寝之后就大口大口地喝,连药渣也不剩下!”
静静的午后,沿着雨声绵绵,那声线清亮好似莺莺燕燕春语关关。过了片刻,那女声幽咽婉扬,又唱到:
皇帝对她的无礼的突如其来并不十分诧异,笑意如温煦的六月晨曦:“怎么这么急匆匆跑来了?满头都是汗!”他看着跟进来意图阻止的李玉,挥手道:“去取一块温毛巾来替舒妃擦一擦,别拿凉的,一热一凉,容易风寒。”
意欢战栗地退后一步,紧紧靠在十阿哥的棺椁边缘:“奇怪?有什么课奇怪的?”
没乱里春情难遣,蓦地里怀人幽怨。
则为俺生小婵娟,拣名门一倒一倒里神仙眷。
甚良缘,把青春抛得远。
俺的谁情谁见,则索因循腼腆。
想幽梦谁边,和春光暗流转。
迁延,这衷怀哪出言。
淹煎,泼残生除问天。
三宝上前道:“回娘娘的话,绾春轩是令妃的住处。听闻这些日子皇上都甚少招幸令妃,所以她闲下来在向南府的歌伎学习昆曲唱词呢。”
嬿婉的泪汹涌滑落,逼视着她,不留分毫余地:“姐姐啊,难道你真不知道那是什么?否则你为什么不喝?”
宫人们私下都议论,舒妃因着十阿哥的死形同疯魔,连太后的劝说亦不管不顾,充耳未闻。唯有海兰向如懿凄然低诉,那是一个母亲最大的心死,不可挽回。
嬿婉的脸色如寒潮即将来临前浓翳的天色,望向如懿背景的目光,含了一丝不驯的阴翳神色,宛如夜寒林间的孤鸮厉鹫,竦寒惊独,在静默中散出怨恨而厉毒的光芒。
这样的气味,是她这么些年的安心所在,而此时此刻,却觉得陌生而森然。
嬿婉的震惊只是瞬间,转瞬平静道:“那么,我来告诉你。”她的唇角衔了一丝决绝而悲切的笑容,“我和姐姐喝了多年的,从来不是坐胎药。皇上嫌你是叶赫那拉氏的女子,嫌你会生出爱新觉罗氏仇雠的种子,所以给你喝的是避免有孕的药物。”
意欢大为震惊,脸色顿时雪白,舌尖颤颤:“我不相信!”
意欢深深谢恩之后,仍是伤心不已,卧床难起。如懿前去探望时,她仅着一层素白如霜的单衣躺在床上,手中死死抓着十阿哥穿过的肚兜贴在面颊上,血色自唇上浅浅隐去,青丝如衰蓬苦草无力地自枕上蜿蜒倾下,锦被下的她脆弱得仿佛若一片即将被暖阳化去的青雪。
嬿婉恸哭失声,直到身后剧烈的狂奔之声散去,才缓缓站起身,抚着十阿哥的棺椁,露出了一丝怨毒而快意的笑容。
意欢的呼吸有一瞬的凝滞,泪便漫上了眼眶。泪眼朦胧里,恍惚看见十数年前初见时的皇帝,风姿迢迢,玉树琳琅,便这样在她面前,露出初阳般明耀的笑容。
意欢稍稍平静:“我不喝,只是因为喝了这些年都未有动静,也灰了心了。连皇后娘娘也说,天意而已,何必苦苦依赖药物,所以我的求子之心也淡了。”
那是她这一生见过的最美好的笑容。
年轻的宫女半蹲半跪侍奉在侧打着羽扇。殿中极静,只有他沉缓的呼吸与八珍兽角镂空小铜炉里香片焚烧时哗剥的微响。那是上好的龙诞香,只需一星,香气便染上衣襟透入肌理,往往数日不散。
嬿婉见了如懿便有些怯怯的,缩着身子伏在地上:“臣妾恭迎皇后娘娘。”
嬿婉的泪落在咝咝窜起火苗内,溅起骤然跳动的火花,哀戚道:“姐姐是来哭十阿哥,我是来哭一哭自己的孩子。”
如懿的唇角含了一缕苦笑:“或许是本宫在宫中浸淫日深,本宫所能想到的,是这个孩子不能白白死去,意欢不能白白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