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昆艳
对悠游而过,绵绵的歌声再度在碧波红莲间萦回。
皇帝似乎听得入神,便也停下了脚步,静静侧耳细听。
黄昏的流霞铺散如绮艳的锦,一叶扁舟于潺潺流水中划出,舟上堆满荷花莲叶,沐着清风徐徐,浅浅划近。一个身影纤纤的素衣女子坐在船上,缓缓唱道:“没乱里春情难遣,蓦地里怀人幽怨。则为俺生小婵娟,拣名门一例、一例里神仙眷。甚良缘,把青春抛的远!俺的睡情谁见?则索因循腼腆。想幽梦谁边,和春光暗流转?迁延,这衷怀那处言?”
这一声声女儿心肠既艳且悲,如诉衷肠,且那女声清澈高扬,飞旋而上,如被流云阻住,凄绝缠绵处,连禽鸟无知也难免幽幽咽咽,垂首黯然。
如懿隐隐听得耳熟,已然明白是谁。转首却见皇帝脸庞的棱角因这歌声而清润柔和,露出温煦如初阳般的笑意,不觉退后一步,正对上随侍在皇帝身后的凌云彻懂的眼。
果然,凌云彻亦猜到了那人是谁,只是微微摇头,便垂眸守在一遍,仿佛未曾听见一般。
如懿的嘴角微沉,神色便阴了下去。
所有人都陶醉在她的歌声里,璟兕虽年幼,亦止了笑闹,全神贯注地听着。一曲罢了,忻嫔忍不住拍手道:“唱得真好!臣妾在江南听了那么多昆曲,没有人能唱得这般情韵婉转,臣妾的心肠都被她唱软了。”
皇帝负手长立,温然轻吁道:“歌声柔婉,让朕觉得圆明园高墙无情,棱角生硬,亦少了许多粗粝,生出几许温柔。”
凌云彻眉心灼灼一跳,恭声道:“皇上与忻嫔小主说得是,微臣久听昆曲,也觉得是宫中南府戏班的最好。可见世间好的,都已在宫中了。”
皇帝颔首:“嗯,唱词既艳,情致又深,大约真是南府的歌伎了。”
“涉江玩秋水,爱此红蕖鲜。攀荷弄其珠,荡漾不成圆。佳人彩云里,欲赠隔远天。相思无因见,怅望凉风前。红莲当前,佳人便在眼前,皇上真是好艳福呢。”如懿畅然吟诵,向忻嫔使个眼色,忻嫔虽然心思简单,但也聪明,即刻挽住皇上的手臂道:“这不知是南府哪位歌伎唱昆曲呢,臣妾倒觉得,水面风荷圆,此时唱这首《游园惊梦》不算最合时宜,《采莲曲》才是最佳的。不如请皇上和皇后娘娘移步,往臣妾宫里一同听曲吧。”
如懿见忻嫔这般乖觉,心中愈加欢喜,也乐得顺水推舟:“也好,外头到底还有些热,五公主年幼,怕身子吃不消。如此,便打扰忻嫔妹妹了。”
皇帝似有几分犹豫,举眸往那船上望去,如懿看一眼李玉,李玉忙拍了拍额头道:“哎呀!都怪奴才,往日里皇上少往福海来,怕有婢子不知,在此练曲呢。奴才这便去看看。”
皇帝还要再看,忻嫔已然挽住了皇帝,笑着去了。
如懿微微松了一口气,落后两步:“是令妃?”
凌云彻苦笑道:“是她的嗓音。少年时她便喜爱昆曲,有几分功底,微臣听得出她的声音。”
容珮哼道:“原以为她安静了几日,原来躲在这里呢。”
如懿瞥她一眼:“你既不喜欢,就替本宫去打发了她,不许在有这狐媚样子了。”
容珮即刻答应了“是”,雷厉风行地去了。容珮才绕过双曲桥到了湖边,却见小舟已然停泊在岸,李玉正躬身和一素衣女子说话。容珮心里没好气,却不肯露了鄙薄的神色拉低了自己的身份,便上前恭恭敬敬行了一礼:“令妃娘娘万安。”
嬿婉原见李玉到来,知道皇帝就在近侧,以为是皇帝遣李玉来传自己,正喜滋滋问了一声:“是皇上派公公前来么?”此时乍然见了容珮,不觉花容乍变,勉强镇定道:“容姑姑怎么来了?”
容珮气定神闲道:“奴婢陪皇上、皇后娘娘、忻嫔小主和五公主散步,偶然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