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深柳
玩儿的把戏,早就配合得极熟练了,哪有射不中的,陛下可别怪我们兄妹作弊才好。”
太后横了她一眼,又好气又好笑,顺势将她搂在怀中:“这分明就是徇私舞弊,不罚你罚谁?你们兄妹合伙儿算计阿楝,我可不依的。还不快斟了酒去敬你楝哥哥,看他肯不肯饶你!”徐安沅又羞又嗔,众人连忙跟着一阵笑闹,总算混过去了。
“这算什么?”沈夜忽然轻轻地哼了一声。
虽然徐安照跟皇家沾亲带故,外男参加宫眷的庆筵终究是违背典制。无奈这是太后的恩宠,连皇帝也说不得。他从前面进来时,宫眷们这边楼上齐刷刷地放下了帘子,唯恐失仪。而徐三小姐虽年幼,在一众男子面前抛头露面亦有失闺阁身份。沈夜出身江南诗礼世家,对徐家这一套举止自然极看不惯。
琴太微回头看看,见周围无人,方低声道:“徐家是军功出身,当然他们都要习武啦。”
“我不是说这个。是说徐三小姐,居然管她姐夫叫哥哥。”沈夜继续数落着,“若这样都算,那你也可以管徵王叫哥哥了!”
“我姐姐又不是徵王妃……”琴太微忽然明白过来,沈夜说的不是淑妃,而是指徐安沅的祖父和太后是手足,琴太微的外祖母亦是先帝的妹妹,论起来都是三代里的表亲。不过徐三小姐可以和皇子们称兄妹,而她琴太微只是个奴婢。
她管谢迁叫过哥哥。当初因为早早定过亲,谢家又讲究门风,所以她和谢迁见面的时候并不太多,将来也再没机会了……琴太微眼前忽然朦胧起来。她定了定神,将手边的半盏剩茶端起来,一仰脖子吞了。
隔着帘子望下去,只见徐安沅果然捧了酒杯,笑盈盈地朝杨楝走过去。沈夜皱眉道:“徐家是想让旧女婿做新女婿,可这也太……”
杨楝不易察觉地倒退了半步,旁边有一个老年内官立刻上前接了酒。徐安沅见状有些不知所措,想好的说辞亦凝在嘴边讲不出了。
这时忽然听见皇帝悠悠道:“徐小姐,阿樗说他也想试试。”
得了这个台阶,徐安沅立刻转身走开。她瞧了瞧立在皇帝身边满面通红的杨樗,做出一脸愁苦状:“回皇上……可我没带兔子来啊!”
众人轰然大笑,连躲在帘子后面的妃嫔们都笑得前仰后合,一时钗环叮当,又跌碎了好些杯盏茶盘,泼了一地茶水。宫人们忍着笑赶上来收拾,楼上一通忙乱。只有贤妃一动不动,微微叹了一声。
太后止住笑,戳着徐安沅的脸道:“偏你这么小心眼儿,再拿一朵花出来都舍不得了?”
“是真没有了,怎么办呢?”瓶中的红色芍药花俱已被徐安沅摘下,再不剩一朵。众人又是一通嬉笑。便有机灵内官跑到场中,将徵王打落的那一枝花儿拾了回来,捧给徐安沅:“小姐将就一下吧。”
徐安沅无法,只得将残花缚在箭尾射了出去,横空而过——却不见杨樗的箭追上。“噔”的一声,带花的羽箭扎在了戏台柱子上,杨樗这才反应过来,慌忙松弦放箭。羽箭倒也不偏不倚穿透了戏台上的红花。
众人一时无声,不知道是该笑话,还是该喝彩。太后见杨樗僵在那里讷讷无言,只得出来打圆场:“你这个法子好,十拿十稳,百发百中。”又转向皇帝道,“我只道阿樗一向老实,今日竟然也会耍点小聪明了。”
“这样也算?”徐安沅低声道。瞥了一眼杨樗,见他面如猪肝,前额鼻尖全是豆大的汗水,徐安沅心中的鄙夷愈发强烈起来。
这场小小的箭术比赛令杨家子弟颜面尽失。皇帝早已没了心绪,淡淡道:“都赏了吧。”
分赏既毕,众人归位。台上金锣重开丝管齐鸣,大戏又开张了。经过刚才一番折腾,每个人都缺了点看戏的心绪。皇帝瞥见太后神游物外,便传了传了戏单子来请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