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码头大力神
南叔摇着头,无奈地钻入帐内睡觉。
香珠一心惦念着母亲,毫无睡意,自小和母亲相依为命,从没离开过一晚。想着如果母亲有个三长两短,真不知如何是好,又想着阿威武功高超,或许可以救出母亲……这时她恨自己是女儿,按家族规矩,女孩不能练武功,要不自己可以去救母亲……小时候,每天早晚,村里的男孩子都排在祠堂门口麻石铺成的演武场上由族里请来的武师教练,一招一式,一个个虎虎生威,香珠远远望着,羡慕死了。
香珠家姓何,跟陈姓是世交,因人丁不旺,所以没有祠堂,寄住在陈家,村里人都不把他们当外人看待。
香珠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待醒来,天已大亮,身上多披了一件衣,认得是父亲的上衣。
一会钟盛富从隔壁过来,看上去似乎没睡醒。
钟盛富是一个鲁莽汉子,出生在九龙天星码头,祖籍清远,那里是个穷地方,出得最多的是挑夫和苦力,钟盛富秉承了祖上的血统,自小力大无穷,吃糙米烂菜也长成了五大三粗的身体,只是头脑少根弦,为人正直仗义,很容易被人利用,在天星码头扛货的时候帮助朋友打架失手打死了人,才逃到湾仔码头来谋生。
凭着自己一身牛力,钟盛富不信什么武功,认为只要力气大,走遍天下都不怕,其间逢过不少所谓的武林高手,据他自己说,除了有一次被人打倒在地上,很少吃惊亏。
码头工人的生活很艰苦,一早起床在工棚外用砖块架锅烧饭,干活的时候一个个光着膀子,几百斤的货压在背上,像背着一座沉重的大山,令人不忍卒睹。
钟盛富站在棚外用砍刀劈着破旧的箱板生火做饭。太阳在天上照,灶火在下面烤,蒸得他的背梁和胸堂冒汗不止,汗珠映着阳光、火光,整个身子像一只油汪汪的烤鹅……钟盛富做了一大锅饭,足有五、六斤米,码头工人一顿能吃两三斤米饭。今天,他特意割了肉、沽了酒。
吃饭时,文贵才醒来,眨巴着腥松的眼睛,钟盛富在门口拉住他:“喂,我昨天忘了问你,阿莲好不好?”
文贵不耐烦:“你这般掂念她干脆要回来算了,我也懒得背着一个包袱。”
钟盛富说:“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你该好好待她,她太可怜了,好容易碰上你这么个命硬不怕克的男人。”
文贵说:“我告诉你,现在我的命也硬不过她了,很快就会死呢。”
钟盛富不解地望着文贵。
“你不信?昨晚深更半夜的我来找你干吗?我又不是癫子。”
钟盛富说:“什么事这么严重。”
文贵于是把被彭昆追杀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叹道:“以前从来没人说要杀我,自从娶了阿莲,麻烦也就来了,有次半夜起床上厕所就遇上毒蛇,还有次在马路上差点被车撞死。还有——”钟盛富:“我以前好象没听你说过这些。”
文贵道:“你想什么事都知道是不是?连我跟她上床的细节也得告诉你?我们打死了梁再堂、彭昆,姓梁的是有钱人,是太平绅士,人命关天一旦被抓住了,我哪里还有命?所以呢,阿莲的命是太硬了,连我也克,你替我想想,如果没有她,我就不会去筲箕湾租房住,不去筲箕湾就成不了阿南的邻居,不是阿南的邻居阿祥、阿威就不会从我房子里逃命,那么,不管他们打死谁,就算打死了港督也与我无关,你说对还是不对?”
钟盛富想想有道理,嘴上却说:“不过,你还是逃脱了嘛,你总不会蠢到去投案自首吧。”
文贵:“人是逃脱了,可是要我躲到哪里去?”
钟盛富不知是圈套:“你不是躲到这里来了?”
文贵一拍巴掌:“这话可是你亲口说的,那我就不客气了,以后我们就长期躲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