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要到本家子磕头去!”西夏说:“这里还兴磕头?”娘说:“这头要磕的,你们结婚时在家没待客,回来应该去认认本家人的门儿。你去了可一定要磕头啊,别让人笑话!”又说了一句:“磕头给钱的,给多给少你要接上。”西夏说:“子路爱钱,子路你接上。”子路却说:“我视金钱是粪土哩!”自己却笑起来。
吃饭的时候,娘已经在那里收拾礼品,一遍遍数着点心包,罐头瓶,挂面,还有红白糖。叮咛子路这两样给谁家,这三样又给谁家。子路说:“我记得。”娘说:“你没脑子,你会写字,你在点心包上记下名字!”西夏瞧着他们那认真劲就咯咯笑,子路说:“娘,你看西夏傻不傻?”娘说:“西夏比你灵醒哩!”
一出巷头,巷外的土路上有人牵着牛,有人赶着羊,子路见老的问候老的,见小的招呼小的,老小也问子路好。西夏很开心,见了牛就跟在牛的后边,牛往前迈右腿,她也往前迈右腿,牛往前迈左腿,她也学着往前迈左腿,牛翘了尾巴拉粪,扑地拉下一堆,她差点踩在牛粪里。看见羊了,又跟着学羊叫,咩,咩咩……子路就说:“西夏西夏,你要庄重些!”西夏老实了,过来挽了子路的胳膊。子路拨开,偏拉开距离走。蝎子尾村是从坡塄上一直漫延到坡沟下的,在从一棵分了五支斜着往上长的古柏下往坡沟去,子路才要指点这如何是五兄弟柏,有人就问子路几时回来的,有三四年不回来了是不是把高老庄忘了?子路忙说什么都可以忘怎敢忘了老家!就又问子路这是你办的女人?子路说是我的女人叫西夏的。下到沟底,一个人又在说子路带媳妇回来啦?子路又忙说回来啦你这侄媳妇叫西夏哩。西夏低声说:“你们村的人怎么拿那种目光看我?”子路说:“他们没见过城里人,你别把胸部挺得那么起,不好哩!”从一排平房后过去,闪过山墙了,就是堂兄晨堂的家,正碰着一个女人蓬头垢面地出来,猛地见了子路,扭头却返回去,喊:“晨堂,晨堂!”晨堂在上屋门槛上挂着鞋耙子打草鞋,说:“叫魂咧?!”一抬头见子路和西夏进了院子,丢下鞋耙叫道:“子路子路,昨夜里迷胡叔在涝池边骂顺善,我去劝说,他说你回来了,果然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他说疯话哩!”身后就出来一个女娃,又出来一个女娃,又又出来一个女娃,一个比一个低一点地靠在了墙根拿眼睛看西夏。西夏向她们招手,她们不动,一只大xx子母猪却蹒跚而至,后边咕涌了十几个的猪娃子,西夏倒呀地退了几步。晨堂一脚踢在母猪的屁股上,叫喊着把猪赶走,三个女娃立即手脚麻利地撵着猪崽满院里跑。子路拉着西夏进了上屋,将礼品放在柜盖上了,就附下身去给本家伯的灵位磕头。磕了一下,再磕两下。晨堂说:“子路哥,快让咱嫂子起来,那是个意思么,还真三磕六拜呀?!”就“哎,哎!”他叫他的婆娘,婆娘却钻进卧屋不出来,自己去了卧屋,叽叽咕咕一阵小声后,出来手里拿着一元钱,要给西夏:“子路就逢的是这穷亲戚,你别嫌少呀!你那妹子是后山纸房沟人,拿不出手,不敢出来见你的。”西夏把钱接了,有些不好意思,说了声谢谢。子路就问起咱婶呢,晨堂说:“你婶年纪大了,老小老小么,说话做事有些糊涂,也逢着你那弟媳妇不清白,两人弄不到一块,老人就去麦花妹子家了。也是麦花要坐月子呀。”子路知道晨堂家的矛盾,便不再多问,顺口说:“麦花几个娃了?”晨堂说:“和我一样,都是些女娃,看这次能不能是个长牛牛的。”
西夏在台阶上逗三个女孩,孩子们都穿得破烂不堪,但眼睛亮得放光,问:“几岁了,叫什么名字?”老大说:“七岁,叫来弟。”问老二,叫招弟,五岁了。老三却说:“你猜叫啥?”
老二说:“我知道,叫盼弟!”西夏就笑,说:“你爹还要个男娃呀!”晨堂说:“我非等来个男娃不可!养这一堆全是给人家养的,没个男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