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子里一片空白,心里却有一肚子闷气,又无人诉说,只是轻轻地哼。他哼的是一支很悲伤的曲,他无意识地就在地上画出简谱,突然有人一抱后腰叫道:“汪警察,你在这儿执行任务吗?”宽哥看时,却是邹云的大哥。宽哥说:“我在这儿候车去城里的,你坐车才来吗?”邹老大说:“我看你穿着便衣,还以为你执行任务哩!有你在这儿就好了,汪警察,你和邹云、清朴都是朋友,有事还要求你的。”宽哥以为邹老大也是为邹云的事来的,就说:“你说邹云的事吗?”邹老大说:“是邹云把我那儿子带到这里玩了几次,就认识了镇上姓张的一家的女儿,两人恋爱上了。孩子的事做大人的总得支持吧?可我家老二心却瞎了,尽坏这门亲事!咱那儿子排排场场的人才,喜欢的人多,跟几个朋友学了点瞎毛病,偶尔吸几口大烟的,没有瘾,真的没有瘾,领了女朋友,姑娘觉得好玩,也偶尔吸几口,我知道了,正强令他们戒哩,已经戒得差不多了,可老二对我有仇,偏在儿女身上报复,竞跑到我那亲家母处胡说八道,亲家母妇道人家,知道什么?又是个狠毒婆子——女人狠起来比男人凶残呢!她竟然出大钱买烟让我儿子吸,把烟瘾一天天往大里惹!昨儿夜里,我儿子的一个朋友跑来说,那母老虎使的是恶计,她知道我儿子带坏了她女儿,故意自己拿钱害我儿子,让他毒瘾更大了,戒不了了,再要退这门亲事的。你瞧瞧这恶婆子坏不坏!我赶紧就跑来了,要把我那傻儿子领回去。汪警察,你说天下怎么有这样毒的女人?!你在这儿就好,你没有带那一身警服吗?你穿上警服和我一块去她家,警告警告那婆子,怎么样?吃的喝的还有补助我全管了。”宽哥听了,恼得说:“你们邹家的事我懒得管了!”站起身就去检票口,头也不回地进去了。
从巴图镇到西京的汽车走两个多小时,宽哥一上车就闭了眼睛一言不发。前排座位的两个妇女,一直在尖声锐语地排说她们的孩子,满车的人都侧目而视,司机也不停地打哈欠,喊道:“不要叽吱呜哇得那么高,烦死人啦!”旁边人就说:“你们说低些吧,司机好像昨晚打麻将没睡好。”妇女声低了,嘁嘁咻咻地,不一会儿声又高了。司机骂了:“就你两个会生孩子吗?!吵吵嘈嘈地还让我开车不?”妇女终于住了口,车上别的人也不敢多说。车到了车站,其中一个妇女到司机那儿买票,司机收了钱不扯票,妇女硬要票,一个小伙就上了车,坐在了妇女空出来的位子上。旁边的一个妇女说:“这儿有人啦!”车猛一开动,小伙说:“人呢?”那要票的妇女却走不过来,车开动的一颠,跌在过道里,好不容易爬起来,过来说:“哪有不扯票的?他就是不扯!”这个说:“人家要贪污钱的。咱是农民,也没人给报销,要不要票无所谓。”那个说:“那钱他就私吞了?这一天几趟要白赚百十元吧?哎,这是我的座位!”小伙冷冷地说:“你的座位?你先人留的?”妇女说:“我掏了钱呀!”小伙说:“你掏了钱我也是掏了钱!”妇女说:“总有个先来后到。”小伙说:“我就坐了你把我咋?!”那个说:“绒绒,甭说了,咱俩坐一个座位。”两个妇女挤在一处,挤不下,说:“小伙子你往出挪一挪,太挤了。”小伙说:“炕上不挤,你来坐。车干啥?”蛮横无理,出言不逊,车上的人都看着,却都不言传。宽哥一直闭眼养神,睁了眼说:“哎,你这小伙怎么这样说话?后边有空座位你怎么硬要坐人家座位?”小伙回头骂道:“我躁着哩,甭理我!”宽哥一肚子火正没处泄,霍地站出来,说:“我就要理理!你给我往后边坐去!”小伙也站起来,忽地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说:“老子就不去!你是欠见血吗?”举了刀就斜刺过来。宽哥身子一避,一把抓住了那手腕,刀子哐地掉下过道。车上人见刀子掉下,脸上都换过了颜色,七嘴八舌地说:“抓得好,这小流氓说不定过会儿要抢钱了!”就有人过去捡了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