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审问上帝
筹集武器弹药的事分派给民兵总管顿珠噶伦了。”
俄尔说:“我当然知道,可我更知道顿珠噶伦是个什么人,不是对他有利的事,他是能不办就不办的。要等来他的武器弹药,得下一个饶迥年了。”
绛巨想了想说:“没有弹药打什么仗啊?那我就顺便吧,能筹多少是多少,你可别完全指望我。摄政王知道了一定会问,怎么狗也逮老鼠、牛也吃蚂蚱?你就说,狗逮老鼠是猫飞上天啦,牛吃蚂蚱是乌鸦钻洞啦。”
送走了绛巨噶伦,俄尔总管在卫队的前呼后拥下,走向了三个代本团。他一方面要察看一下朗热高地的地形,看怎样部署兵力才能堵住英国十字精兵,一方面想慰问一下三个代本团的残兵败将,鼓鼓士气,接下来的战斗一定更残酷。但他走过了三个代本团休息的地方,居然没有一个代本前来迎接。他很恼火,问一个士兵:“你们的代本呢,死了吗?要是活着,一定被乌鸦啄瞎了眼睛。”
那士兵是果果代本团的,好几次死里逃生,想着战斗很快又会打响,接下来说不定自己就会死掉,加上腿上有伤,明知俄尔总管来了,也不像往常那样起身、弯腰、吐舌头,歪倒在地上说:“死了的在天堂,没死的在地狱。代本不想待在地狱,就飞到天上去了。大人,你看,云端里那只随人鹰不是代本是谁?”
俄尔总管一愣,哪里有下贱的士兵这样对前线最高指挥官说话的,不是反了是什么?正要呵斥,就见麻子队长已经扑过去,抬脚就踢。
大概踢在了伤口上,那士兵惨叫起来,叫了几声说:“佛祖啊,洋魔没打死我,倒叫西藏大人踢死了。原来洋魔还不是真魔。”
这样的话是说不得的,平日里都会被打死,战场更是个讲究服从的地方,决不能容忍。俄尔总管过去,用靴子后跟跺在麻子队长脚上说:“你踢人都不会啊?这样踢,使劲。”仿佛他尊贵的靴子不便越级直接踢到士兵身上。麻子队长疼得直吸溜,接着就把自己的痛苦发泄在了士兵身上。他改踢为跺,跺他的腿、他的下身、他的腰、他的喉轮,直到满靴都是血渍,士兵断气而死。
果果代本团的人远远近近看着,没有人敢过去求情,大家都知道,除了果果代本,其他人别说求情,就是直接对着俄尔总管哈口气,也是大逆不道。但是他们的眼睛,那些被眉宇紧锁着的半开半闭的眼睛,却滋出一些湿红湿红的光来,湿是心在哭,红是心在恨:我们的兄弟死了多少啊。战场上,被洋魔打死是没有办法的,可怎么能被总管大人踢死呢?
俄尔总管满意地朝麻子队长点点头,气狠狠走向陀陀喇嘛休息的地方,发现奴马代本、果果代本和朗瑟代本居然都在这里。他们在这里干什么?正在诧异,就见西甲喇嘛站了起来,俄尔吃惊道:“你,伤好了?没死掉?”说着,才意识到三个代本是来看望西甲的,西甲俨然是他们的主心骨了,心里很不高兴,但没有表示出来。他明智地想,现在不光三个代本,就是他这个前线总管,也得靠西甲喇嘛了。
西甲说:“死了又活过来了。洋魔里头有神人,洋神人救了我。”
俄尔说:“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我死了吗?”说着,犀利的目光挨个盯了三个代本一眼。
西甲赶紧说:“打洋魔的办法还没想好呢,怎么敢去打扰大人。”
俄尔说:“还没想好?再想不好,洋魔就会打到拉萨去了。”好像这件重大无比的事就该由西甲喇嘛负责。
西甲说:“快想好了。大人,老鼠搬家会叽叽叫,燕子南飞会喳喳喊,牛跟牛碰头,马跟马说话。你需要开一个会啦。”
俄尔说:“这个我知道。明天就开。”
西甲说:“大人,今天就开。”看看天色又说,“现在就开。明天说不定我就要死啦。你知道大人,死人是不能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