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江孜战役(三)
——”他瞪着容鹤中尉喊一声,“这里有个洋魔,洋魔都打进来啦。一会儿打炮,一会儿送水,洋魔也有好洋魔吧?就像我们西藏的阎王,有护法的阎王,有纵鬼闹事的阎王。好洋魔,我问你,你为什么要背水?我们又不是洋魔的阿爸阿佳。洋魔给洋魔背水,就像水从冰山上流下来,那是我们知道的。可是现在,水从火里出来了。不会是放了毒吧?尝一尝,我先尝一尝。”他跪下来,虔敬地看着水,从怀里摸出自己吃糌粑的碗,舀了半碗,咕咚咕咚咽了下去,气还没喘上来就说,“没毒,没毒。”其实他根本就不怀疑没毒,他是实在渴得忍不住了。他看看大家望着水的枯洞般张开的眼睛,大喊一声:“喝。”
大家一拥而上,你推我搡地抢起来。西甲喇嘛这才意识到水没有多少,应该由他来分配:一人一口。但他无论怎么喊,别人都听不见了。
容鹤中尉和桑竹姑娘互相看看,转身就走。
这天,容鹤中尉和桑竹姑娘一直在背水,也不知背了多少趟,但没有一趟遇到十字精兵的阻拦,炮弹和子弹都休息了。
十字精兵阵地上,卡奇大佐愤愤不已。他对戈蓝上校居然会容忍容鹤中尉和桑竹姑娘往城堡里运水,表示了公开的反对。甚至有一次,他都把枪扔掉了:“我走啦,这样忍让的仗我不打啦。”在卡奇大佐的坚决反对下,戈蓝上校命令几个神枪手举起了枪,但接着又问道:“你们能打烂他们身上的水桶,而不打伤他们的身体吗?”神枪手们愣了,都摇摇头:这个太难了,谁也无法减弱子弹的穿透力,除非上帝显示奇迹,让子弹在穿越木桶之后突然停止旋动。
因为得到了紫金寺和萨玛寺的珍宝,而把全部指挥权移交给戈蓝上校的麦高丽将军同样也很愤怒,几次都想冲戈蓝上校吼起来,但都忍住了。只有一次,他走过去对戈蓝上校说:“当撒旦化装成一个女人时,她很容易占领你的心。”
戈蓝上校讥讽道:“撒旦更有可能化装成一个英国将军。”
麦高丽将军说:“但是撒旦永远搞不清军衔的大小,所以他现在化装成了一个上校。上校先生,为什么不先占领白居寺呢?”
戈蓝上校严肃地说:“将军,现在不是清点珍宝的时候。”
麦高丽将军说:“你可以告诉西藏人,如果他们不让出宗山城堡,我们就摧毁白居寺。”
戈蓝上校说:“如果他们还是不让呢?我们真的要摧毁白居寺?”
麦高丽将军一愣,摇摇头:“那当然不能,我们还不知道白居寺里有什么。”
其实戈蓝上校比谁都焦急,但再焦急他也不能打自己。为什么是打自己呢?莫非容鹤中尉是自己的影子、自己的另一面,他爱上了那美丽的西藏姑娘,也就是自己爱上了那姑娘?不不不。那到底是为什么?他也说不清楚。可那种不忍开枪的柔软温热的感觉的确是存在的,从心里一阵阵泛上来,就像上帝使了魔法,让他在本该果断时犹豫,本该出击时无所作为。
照这样下去,宗山城堡就别想攻下来了。现在仅仅是运水,以后还不知道会运什么呢。
十字精兵里,谁都知道这个道理。炮兵离开了炮,步兵放下了枪。士兵们坐在地上休息,甚至有人躺倒睡着了。反正宗山城堡是炮弹打不烂、步兵攻不下的。他们失去了作战能力,就等着上帝给他们拿主意了。
主意出现的时候是个阳光直射的中午。戈蓝上校吃多了用抢来的西藏黄牛制作的牛排,肚子胀得要命,跑到树林里去解手。解手的时候很用力,脸都憋红了。大概是血液上升的缘故,主意借着他的力道和血液的流通,出现在了他脑子里。他不禁喊一声:“上帝啊。”提着裤子就起来了。
他来到队部跟前,望着前面沉默了片刻,大声对身边那些和他同样吃多了牛排的卫兵说:“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