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口凉气,“请你闭上眼睛吧!’你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你感到自己如同含着母亲的乳头即将人睡的幸福婴儿。沉睡多年的记忆膝鹿胧胧地在头脑深处窃窃私语着。
酒精的浓烈气味使你不愉快,但酒精在脸皮上制造的凉意却使你产生一种冒险后的冰凉的喜悦—冒险与性有着密切的联系,据说第一次跳伞的男人往往伴有不自觉的射xx精现象,你喋喋不休地对我们说着。
不要怕,不要怕……”她的声音来自高空,朦胧而神秘,具有催眠效果,“不要怕……”,你的嘴唇不自觉地翁动着,你的声带不自觉地轻微颤动着,你不自觉地发出呜呜呀呀地鸣叫声—这是含着xx头的婴儿发出的声音。
突然,一下尖锐的刺激斩断了甜蜜的朦胧,无数根有尖嘴的虫子在你皮肉之间钻动,麻醉开始了。
“痛吗,一”她问。
你不吱声,因为你的脸麻木了。你的脑子感觉到你的脸已经轻职飘地离你而去。
“好啦!”她说,手术已经做完了。
麻醉尚未消除。嘴巴不能说话。你的脑子认为手术尚未开始,你的耳朵就听到她说:
“好啦!手术己经结束啦厂
三天之后的中午,整容师通知你:马上就要给你揭开蒙脸的纱布,你不要激动,我有绝对的把握相信,手术会成功的。退一万步说,不成功也不要紧,我们可以对不合适的地方进行修改。
你被黑暗憋得心情不好。手术后整容师在你脸上菠上了大蚤的纱布,只留出鼻孔供你呼吸。留出嘴巴供你吃饭。吃饭是一种享受,婆儿时代的甜蜜膝胧笼罩着整个进食过程。你拘谨地坐着,脚前围着一条柔软的毛巾,你猜想那是一条花毛巾。每次吃饭前,她总是把毛巾给你围在脖子上,饭菜的气味也压不例她头发上那股奇特的香味。你按捺不住好奇心,结结巴巴地问:“嫂子,你头上用的什么香料?”
你听到她冷淡地笑着,眼前一片橘黄色,极力想透过妙布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她说:“你不要睁眼,我早就说过啦,总有一天会让你看够的。“
在纱布里你闭上眼,一片片的擂黄色依然从闭着的眼前叭过。”我一个半老婆子啦,头发上还用什么香料,难道屠小英头发上还徐香料,那俄罗斯大美女?”
她的话里有一些不正常的情绪,你反复揣摩着。“张嘴!”她说,“喝鸡汤。”一柄瓷的汤匙触到你的嘴巴上。鸡汤很香。第二攻喝鸡ik
的时候是晚上,蒙着纱布,你也能感受到灯光的刺眼。她把汤匙插进你的嘴巴时,你听到了咯咯吱吱的磨牙声,咐唯的喘息声,和老虎与狮子搀杂着腥mt味儿的吼叫。
你盼望着开饭的时间,你盼望着这略带忧伤的甜蜜的时刻。这一刻是短暂的,其余的时间是漫长的。蜡美人在她的床上怪叫不止,好像这叫声完全是为你而发;屠小英的抽泣声间或传来,这抽泣声自然是为你而发。昨天上午,你还听到了第八中学的校长、党支部书记、工会主席在慰问你的家属。断断续续地,你听到他们与她谈论着为你举行追悼会的事。屠小英大叫着:“你们总要让我见上他一面!”
整容师让你坐起来,端端正正坐在床上。周围鸦雀无声。蜡美人均匀的拼声很细徽,听不到整容师的呼吸声,却强烈地感受着她的香味。紧接着她的柔软的手绕到你的脑后,绷带在那里打着结。我们早就看到,在此之前,为了迎接这个新生面容诞生的神圣时刻,为了让这一庄严到宗教典礼仪式程度的时刻不受干扰,保持着绝对的肃穆,只让怀坪的激动心跳声和血液在血管里融会贯通的澎湃声成为惟一的、不可缺少的伴奏性音乐,整容师又往忌妒成性的蜡美人嘴里塞进了三片冬眠灵—如果再加三片,就有蓄意谋杀的嫌疑。灵巧的手指解开了绷带的结,又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