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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与跌断了手腕的女青年重叠在一起,时间在扭曲重盛,嘴唇艳丽、富有弹性(好像充气的橡皮)的嘴唇艳丽的女老板加人这种重叠—好像三种不可混淆的色彩,你涂盖了我,我涂盖了她,她又涂盖了你。马路两侧生长着绿皮国槐,树干上缠着稻草绳。有一个摘去了飞械明盖大警帽、头发花白的老警察踏着一条高凳,双手操剪,剪下一穗穗米黄色的槐花。派出所大门前洋滋着槐花的香气。有一位蓬松着黑油油坚硬头发、脸蛋红彤彤的小女警察,仰着胖乎乎的脸(鼻尖上挂着三滴明亮的汗珠,嘴角像小男孩的嘴角,生动地抽搐着),双手端着警帽,去接老警察剪下来的槐花。她的嘴里嚼着一块肥皂(!),五颜六色的泡沫从她的小嘴里冒出来,升上去,在槐树的枝权间穿行。

    “不要调皮!”老誓察拂去碰到他脸上的一粒气泡,假装严肃地说-

    “好好站着,不要调皮!”高大的苦察把物理教师扔在派出所的一间拘留室里,他摇摇晃晃即将摔倒时,警察的命令喊出,神奇地止住了他的摇晃。

    警察快步走向厕所。普察的背上,主要是白腰带的周围,捆出了白色的汗碱花。你望着那些美丽的汗碱花,不由肃然对警察起敬。警察在厕所里响亮地清理着喉咙里和鼻腔里淤积的脏物,同时,你还听到湍急的水流击打空捅发出的轰鸣。你感到这轰鸣与自己肚腹中的轰鸣频率一致,它们遥相呼应。它的轰鸣变成一个可怕的、袭读爱情、破坏优美诗意的黑色象征,擂在了属于小阳春的季节特征(白杨树辛辣的气味、石榴花火红的颜色、香椿芽被揉烂的香味)里,插在了午饭后的内容(整容师只穿着一条裤视在狭窄的房间里行走,冒充的张赤球怎么可能无动于衷)里,插在了晒化了沥青、堵塞了道路、剪落了槐花、喷吐着泡沫……的现实时间之中,于是,过去的景象和另外空间的幻象忽然隐去,威武的人民警察提着裤子从厨所里走出来。

    前边提到的另一位警察也走进了派出所大门。他的身后紧跟着一群人,领头是那位跌断了手腕的胖姑娘和那位被警棒敲伤了手腕的麻秆青年。姑娘用左手托着右手腕,麻杆青年用右手托着左手腕,胖瘦搭配。左右配合,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和谐之美和雄辩的说服力。

    这位警察虽不是虎背熊腰,却也是方头黑脸,猿臂象腿,一身英气,不敢近前。他一旦回过头去怒吼,尾随的人群便倒退;他一旦转过脸来,倒退了几步的人群又紧跟上来。

    “滚开!”他立在派出所大门口,因懊恼而骂人,“捣乱治安!滚!你们!”

    “噢—呜—”簇拥着托腕男女青年的群众吼起来,“替察叔叔骂人啦!警察叔叔骂人啦!”

    虎背熊腰的警察走到大门口,高声问:

    “你们干什么,咬?你们要干什么,吱?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胖姑娘把受伤的手腕举起来,脸胀得通红,说:

    “我的手腕跌断啦,怎么办?”

    “你的手腕是怎么跌断的?”

    “是从自行车上歪下来跌断的。”

    “是有人把你从自行车上推下来的呢,还是你自己从自行车上歪下来的?”

    “我也说不清楚……”

    “简直是混账!”警察叔叔说,“自己都说不清楚,来找我们干什么?我们是你的保姆吗?难道你明天早晨开门碰破奥子也要找我们吗?难道你今天夜里尿了褥子也要找我们吗?岂有此理!”

    群众哄笑不止。

    姑娘说;“都是因为那个神经病,他乱抡包子,把我抡下来的。“

    ,姑娘,”警察说,“你们单位没进行法律教育吗?神经病杀了人都不枪毙,何况把你抡下车来!再说,你长眼睛呼吸新鲜空气?你难道看不到他抡包子吗?”

    “难道我的手腕子就白跌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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