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容师的上唇上生着一层绿油油的小胡子)。在这样的嘴唇面前,物理教师自惭形秽。她的嘴的翁动使香烟像钓竿上的浮标一样点划着,“人不能没钱,这道理不难恤,可是你想如何赚钱呢?你要做什么买卖呢?”
物理教师的手又下意识地捂住了口袋里的钱。
“这就是你的本钱?一百元?”
“我老婆刚送来的。我是向你来求教的,请你告诉我,我该去干点什么?”
“我明白啦。”女老板说,“咱俩有缘分,我不能不帮你。你不是做买卖的主儿,你以为追地是黄金,你以为中学教师最苦,你以为做买卖不需要学问。随便一个笨蛋就能赚到钱,你只看到狼吃肉没看到狼受苦。好吧!我帮你!你把这一百元给我,我按批发价格给你四条烟,你拿去卖,卖高价,三块五一盒,卖完这些烟,你可以赚四十块钱。”
她抽出四条虽不如刚才所见那条包装辉煌但也炫人目光的烟,塞到物理教师怀里。她说:“这种烟商店里永远买不到,国家限定价格每条二十五元,你如果有耐心,可以要价五十元。也就是说,这四条烟你可以赚一百元,几乎是你一个月的工资,对吗?”
物理教师点点头。他的心悄是兴奋的。幸福的黄金鸟儿在头上飞翔,幸福鸟儿在盘旋,黄金鸟儿要降落在你的肩头上。是左肩还是右肩?你听到了它的金翅膀扇起的徽风,还有它的响亮的歌唱。
“你……你为什么这样慷概地帮助我?”
“我对中学教师有感情,”她既像嘲讽又像真诚地说,“尤其是像你这种家累沉重、妻子不贞的中学物理教师,我最愿意帮助。”
物理教师疑惑不安。
烟铺女老板说:“我知道你在想:她是个什么人?是不是女特务?是不是要把我勾引下水让我成为男特务?这座地处荒凉的铁皮小屋是不是特务的秘密联络点?她是不是每月都有大批的活动经费—你是这样想的吧?”
“不,我没有。’物理教师嘴里否认着,心里却在承认着,多少电影镜头在眼前闪过,他感觉到了汗水濡湿皮肤的难受滋味。
“告诉我,”女老板紧紧地抓住物理教师的肩膀,乌黑的也很迷人的眼睛冷冷地盯着他眼镜片里边的眼(物理教师不敢正视,他觉得自己恰如一只被雄鹰抓住的兔子),严肃地问,“你怕死吗?!”
“不……我不怕……’
“这不完全是真话。”她宽容地笑着说,“究竟是怕死还是不怕死,你其实没想清楚。我希望你不要怕死,这是干好事情、活得愉快的前提。当你失去勇气、犹像不决的时候,你只要一想到死亡的大门对你洞开着,那里边有花朵有音乐,无痛苦无烦恼—无论怎么走,那里都是终点—你的勇气就会充滋全身,你就有力量去争取幸福,而不是眩前顾后、徘徊才于,把到嘴的肥肉丢掉—明白我的意思吗?”
物理教师潜借滋懂地点着头,她的眼睛里那种光芒似乎也转化成一股香味,混合在她的体香里,混合在烟草的异香里—气味引导着他去认识陌生的、诱人的世界。当年,白杨树枝和花絮放出的辛辣的气味,把他引进了金鱼巷十三号和一个唇生绿胡须的女人结了婚,使他过了几十年穷愁潦倒的生活,现在,生活突然间大放香气!气味要把我引向何处?
“你疑心太大。你怀疑世界上还有美好的感情,你以为我要害你,为你设置了圈套。我善于设圈套,但决不在你身上设。一个人活了半生,连一点真正的人生滋味都没尝到,多可怜,多不公道。壮起你的胆,跟我干,想弄就把我按到床上。在地上也行,想发财就出去倒卖香烟,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总之,找要把你变成一个幸福的人!”
她把裙子的下摆提起来,扇动了几下,让一股混合着虾酱气味的香气汹涌地散发出来,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