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一去不返,永远消失,如果这一切发生,那便是她的所为。看着她睡觉,他忽然明白了这一点:她不会回来,因为她相信别人告诉她的一切。同样,她睡了,她相信他。
他睡了很长时间。当他醒来时,已经是晌午了。阳光灿烂。无情的日光亮晃晃地透过门缝钻进房间。
她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一阵奇特、异常且伴着恶心的眩晕突然涌上他的脑门。是不幸,却又是他咎由自取。他熟知其中的成份和内容。
他关上了散射出黄光的灯,躺在房间的地板上,几番入睡几番梦醒,他不去大门紧闭的厨房用餐。他没有开门,他呆在房间里。他守着房间,还有孤独。
她到达的时间迫近时,他断定她将自行离去,她应该自觉地意识到,他决不会对她发号施令。
他很想找个人说话。可是什么人也没有,她没在那里与他说话。这痛苦是显而易见的,就在房间里,使脑子和双手都丧失了活动的力量。痛苦平缓了孤独,令他想到他也许会死去。
墙边,是她折叠好的被单。她像受到邀请的客人一样,把被单仔细地堆放在地上。他走向叠齐的被单,打开后把自己裹在里面:突如其来的寒冷。
晚上,她敲着洞开的房门。
我们无法知道,男演员说,故事的主角是什么人或者为什么是这些人。
有时,为了能正视他们,就听凭他们长久地处于沉寂之中:在他们周围,是定格不动、悄无声息的演员们;而灯光下的他们,则对这种沉寂惊讶不已。
她经常睡着。而他则注视着她。
有时,在睡意蒙盼中,他们的手碰到了一起,但立刻就缩了回去。
他们被灯光照得目眩眼花,他们一丝不挂,裸露着性器,成为没有目光的,赫然醒目的造物。
接连几个夜晚,除了睡眠以外,什么也没有发生。夏日发生的事件几乎被人遗忘。
偶尔,由于心不在焉,他们的身体互相靠近,互相接触,于是有了几分清醒,但旋即又被睡意带走。他们的身体一但贴住,便不再动弹。直到两人中的一个转身离去。说不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始终不看一眼。没有片言只语。
有时他们也交谈。他们的话题与房间里发生的事毫无关联,涉及房间里的事他们一点儿都不谈。
有时她转过脸去,抵挡着某种外来的威胁,动物的叫喊、刮向房门的风、还有他那矫饰的嘴和温柔的目光。她总是在一次次地昏昏人睡。有时,黎明将近时,她会睡得比任何时候都熟。只感觉得到隐隐约约的呼吸。他有时不免会想象身边是一头沉睡的牲畜。
早晨,他听见她出去了。不过这也是隐隐约约的感觉。他没有动弹。几乎让人相信他在早晨同样睡得很沉。而她就当他真的睡着了那样自行其事。
有时,简直可以说除了这种假象,什么都没发生。
一到晚上,她按时出现在这里,裸露的身子躺在白被单上,在灯光下暴露无遗。
她装出死去的样子,脸上蒙着黑丝巾。这正是他在心情很坏的日子里所想象的。
显然依旧是夜晚。室外没有一丝光线。他绕着白被单走动,转身。
大海逼近了房间。早晨想必不远了。紧临墙围的正是永无倦意的大海。正是它那迟缓、外露的喧哗带来了死亡。
她睁开了双眼。
他们没有对视。
如此持续了好几个夜晚。
没有任何外在的定义可以说明他们正活着。没有任何方法可以避免痛苦。
她在睡。
他在哭。
他为夏夜遥远的印象哭泣。他需要她,他需要她在房间里为蓝眼睛黑头发的外国小伙子哭泣。
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