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衣室。他们面对面靠在更衣室的板壁上。此事进行得非常缓慢,他先是用手指伸了进去,继而便用了他的生殖器。情欲炽热,他说起了上帝。她挣扎反抗。他把她拥在怀里。他对她说不用害怕。第二天,她想对她母亲说她去拜访这些露水情人的事。可是在晚餐时,她觉得她母亲不会不知道有关她孩子的事。那时孩子已经明白她母亲早知道有这个场所。其实,她谈起过这地方,有一次,她说过天一黑就应该避免到海滩上的那个角落去。在那晚之前,孩子可不知道的,就是这个女人自己是否也曾越过赤道进人禁区。她就是从那晚母亲盯着她孩子的目光上、从她们之间的沉默中、从这种心照不宣的眼神里透出的隐秘笑意里得到肯定的。就夜里发生在那地方的事情这一点而言,她俩可平分秋色。
每天晚上,她拖着身子回到房间里,她脱去衣服,置身于黄色灯光中央。她在脸上蒙上黑丝巾。
就在那时,他会假想她熟睡时另一个男人在她身上干那种事:常常造成她身心的创伤,但十分轻微,且是无意中伤及的。这天,男人身上的香水味儿很浓,汗味、烟味、脂粉味使之变异。他揭开黑丝巾,那张脸变了样。
他吻了那双紧闭的眼睛。他没有重新盖上黑丝巾。
她转过身朝着他,他还以为她马上会瞧着他,可是没有,她没睁开眼,她转过脸去。
深夜,离天亮还早,当海滩上的人恣意寻欢之际,她向他提了一个几夜前就想提出的问题。
“你想说为在房间里度过的时间付钱,这是为浪费的时间付钱。这时间是被一个女人浪费的吗?”
起先他想不起来,后来他想起来了。
“也是男人浪费的时间,这些时间对男人来说毫无用处。”
她问他在说什么。他说:“和你一样,说我们的故事,说房间。”他又说:“房间毫无用处,房间里的一切都是死的。”
他大概弄错了。他大概从来没有考虑过这可以派某种用场。可以派什么用呢?她说:“你说过房间是用来迫使人呆在里面,呆在你身边的。”
他说这涉及到年轻的妓女时确实是这样,不过这儿的情况并非如此。
他不再花力气去弄个明白。她也不再搜索枯肠。她说:“这也是用来迫使她们一到讲好的时间就离开,离你而去。”
“也许是。我弄错了,我什么都不想要。”
她久久地注视着他,她用目光把他抓住,把他关在她的体内,直到感到痛苦。他知道这事让他碰上了,而且也知道这事与他无关。她说:“你也许从来就不想要什么。”
他突然来了兴趣。他问:“你这样认为?”
“是的,你从来就不要。”
他意识不到是谁在说他或在说别人,意识不到是谁在回答她们打哪儿来。也意识不到他自己。
“这很可能。从来不想要任何东西。”
他等待着,思考着,他说:也许这是事实,我是从不想要什么的,从不。
突然,她笑了。
“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一起走,我也不想要什么。”
他像她一样笑了,但可以说这是一种犹豫、恐惧的笑,就好像他刚刚逃脱危险或是避开一次他不想碰上却又难躲的机遇那样。
她就是在随之而来的沉默中突然对他说这话的。她说他是她的情人:因为你说过这话,即你什么都不想要,所以你是我的情人。
他猛地做了个用手护脸的动作。随后他的手又放下了。两人都垂下眼睛。彼此都不看对方,也许在看地面,看白被单。他们都怕彼此目光对视。他们不再动弹。他们都怕他们的目光相遇。
她听着,这声音来自那一堆堆的石头和房间前面的海滩。出现了一阵异常的宁谧。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