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利奥大笑起来，指点着，quot;爸爸，瞧，那儿有位太太在睡觉！她的饭着火了！quot;苔莎也在定睛看，她的眼睛张得大大的，嘴巴也张开了。

    随后我也看见了——天哪！杜姨婆躺在棺材里，没有表情的涂蜡的脸上架着一副眼镜，棺材前面是一张又长又低的桌子，上面堆满了食品——看上去好像九道菜的中式宴席，还有芒果、橘子和切开的西瓜等五花八门的水果点心。这肯定是为杜姨婆准备的告别人世、登上艰难的天路历程而享用的食品。在通向来世的永恒的阶梯——棺材周围，十几炷香的烟雾袅袅上升，缭绕不散。

    菲力定睛望着我，等待我作出解释。quot;肯定是搞错了。quot;我悄悄在他耳边说，然后转向我母亲，尽可能使我的嗓音保持平静。quot;我以为你决定要给棺材加盖的。quot;我慢慢地说。

    她点点头：quot;你喜欢吗？衣服嘛，我给她买了全新的。棺材呢，也只好用这种了。虽说木料不是最好的，但也够好了。当然，下葬前，我们要把首饰全拿下来。quot;

    quot;可我记得你说过棺材要盖上的。quot;

    我母亲皱起眉头，quot;我没说过。要不然，你怎么能看到她呢？quot;

    quot;可——quot;

    quot;我们非得在这儿吃饭吗？quot;苔莎害怕地问道，一面不安地从她的座位往下缩。quot;我不饿。quot;她低声说道。我紧紧握住她的手。

    quot;叫这位太太起来，quot;克利奥叫道，一面哧哧地笑起来，quot;告诉她不能在饭桌上睡觉。那样不好。quot;

    苔莎拍拍克利奥的大腿，quot;别出声，克利奥，她不是在睡觉，她已经死了，就像猫猫波蒂一样。quot;

    克利奥的下嘴唇往下一撇，样子可怕极了。quot;别跟我说这些！quot;她喊道，然后推开苔莎的肩膀。我正在考虑说些什么来安慰孩子们，可已经太晚了。她们互相推操着，又喊又叫，quot;停下来！quot;quot;你停！quot;quot;你先动手的！quot;我母亲望着这一切，等着看我怎么处理。可我感到全身像瘫了似的，无能为力，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菲力站起来，把两个孩子带了出去：quot;我带她们到哥伦布冷饮店去买点冰淇淋，一个钟头后回来。quot;

    quot;四十五分钟够了。quot;我小声说，quot;别超过了，我在前门等你。quot;

    quot;爸爸，我能吃个巧克力冰淇淋吗？quot;

    quot;上面再撒些果仁？quot;苔莎又加了一句。

    我出了一口大气，想到她们回来结果肯定是一团糟，没胃口吃饭，手也弄得粘乎乎的。座位的另一头，玛丽的儿子，米歇儿正在做鬼脸，我瞪了他一眼，却发现亨利舅舅还在扛着摄像机走来走去。

    菲力和孩子们离开后，我竭力恢复镇静，眼睛朝前看，避开我母亲和亨利舅舅的目光。我对自己说，争吵也没用，已经发生的就让它发生吧。

    座位前面，挂着一张很大的杜姨婆的照片，看上去好像是根据五十年前的护照翻拍放大的。照片上的她不能说已经很年轻了，但大部分的牙齿当时肯定尚完好无损。我看看躺在棺材里的杜姨婆，她的嘴瘪了进去，瘦脸就像死鸟一般。她是那么安详，但我觉得大家都在等待某件事发生，因为杜姨婆会突然转世，变成鬼魂显灵。

    这使我想起一段往事，当时我还只有五岁，那个年龄你能想象到的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我盯住一双用南瓜雕出的魔怪的闪烁的眼睛，等待着妖魔飞出来。我等得越久，就越相信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