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变不了吗？quot;我母亲冲着我父亲的后影说。

    当时我不知道quot;第二个二姨太quot;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只知道这些字很不好，曾有人用这个字眼来骂我母亲，这个字眼总要使我母亲在镜子前坐好几个钟头，骂那个盯住她看的第二个二姨太。

    最后我母亲转过头来了，她脸上浮现出一种奇怪的笑容，是我以前从未见过的。她刚看到我，我马上小声抱怨说，quot;还饿quot;。

    quot;来吧，来吧。quot;她温和地说。然后她的笑容又变成了我熟悉的那种，但我还在寻思，她那么生气干吗还笑呢？

    回到房间后，她叫我穿上衣服。quot;要穿好的那套。quot;她说，quot;我们要出去。quot;

    quot;另外还有谁呢？quot;

    quot;就我们俩。quot;她说。这可有点不寻常。但我没问她，我很高兴有这样难得的机会。然后她花了很长时间作准备，我在一旁瞧着。我者喜欢看我母亲打扮，她套上一件西式服装，走到镜子跟前照一照，然后又脱下，换上一件中式的，又脱下，再换一件中式服装，皱皱眉头。最后，在换了好多次以后，她还是挑中了第一件，就穿了这件，这是一件翡翠色的短袖衫，配有长及脚踝的柔软的直褶裙。

    我等她把我抱起来，这样我们终于可以离开了。

    但她没有这么做，而是拍拍我的头说，quot;syinke，你已经长大了。quot;她总是叫我syinke，这两个字的意思是quot;心和肝quot;，肝是身体中最像心脏的东西，英语读起来非常拗口，不那么好听，但是在中文里，心肝的发音很美，母亲要是很爱她们的子女，就会这么叫，我也经常这样叫你。你明白吗？

    quot;心肝，quot;我母亲说，quot;今天我要教你重要的秘密，但是首先你得学会自己走路。quot;我还没来得及哭出来或抱怨，她已经拔脚走在我前面了。quot;走吧，走吧。quot;说话的口气好像前面有什么好东西在等着我们。我赶紧跟在她后面，就这样，我们出了大门，坐上了一辆新式的三轮车，这种车子穿街过巷比黄包车可快多了。

    当时正是初夏，早晨还有点凉。但一到了下午，就热得蒸笼似的。离开我们住的屋子一段路后，我听到了各种各样的声音：街头小贩的叫卖声、咯吱咯吱的手推车声、汽车喇叭的鸣叫声，还有那么多钅郎头的敲击声——到处都可以看到老房子被推倒、新房子拔地而起的景象。听着这一切声音，我真是快活极了！我母亲也很快活，好像变了一个人，她不停地笑着，闹着，指点着，快活地叫喊着，就像普通人那样。

    quot;心肝，快瞧！quot;那是一家商店的橱窗，里面陈列着小牛皮制的女士手套。我们走下三轮车，去看橱窗。quot;那么多纤手在空气中向顾客招手呢。quot;我母亲说。我也把我的手弄成蛇的样子扭动起来，于是两人哈哈大笑。我们又上了三轮车。

    quot;瞧！quot;过了一会儿，我喊道。一个男人嘴里吐出一条长长的面糊落进一个正在沸腾的锅子里。我很骄傲能发现有趣的东西指点给我母亲看。quot;他看上去像条鱼，quot;我说，quot;一条在喷水的鱼！quot;我从三轮车上站起来说。那面团变成一条条软绵绵的线。

    quot;他在用他的嘴做烹饪工具。quot;我母亲解释给我听。

    那天，我们一路上看到了许许多多有趣的东西，好像我母亲有意要让我张开眼睛伸长耳朵，记住所有的一切。但也许，这不过是我现在的想象让我想到了这一点；也许她并没有这样的意图；也许，我们根本就没有看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