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就想到了那个躺在我床上的姑娘。我放下心来，气也全消了。quot;您老好运气哪，还来得及逃出来。quot;我说。

    quot;那是因为我男人一死，我就无依无靠了，quot;杜阿姨说，quot;我把家里的东西全卖了。干吗还把土地留下来，让小日本抢得一干二净呢？我把所有的钱换了四根小金条。我把这东西全花在路上了，先是乘火车，然后坐轮船，再是坐卡车，最后瞧——用鞋子！quot;

    她着了一双很厚实的黑布鞋，就是传教士常穿的那种。quot;你真该瞧瞧那路！quot;她说，quot;有些地方，造得很快，光靠双手在加宽。另一些地方呢，又在用炸药炸路，免得小日本进来。路上就像城里一样，挤满了人，穷人和富人全一样，全都想离开，从这儿迁到那儿去。quot;

    她说着这些话，我又想起了那个躺在我床上的年轻姑娘，走了那么远的路，她肯定是累了。当然我也有点纳闷，胡兰干吗让她睡在我的床上？干吗不让她睡在自己床上？但我不敢问，问这种问题是不礼貌的。

    出于礼貌又聊了一会天后，我找了个借口说，得照看孩子去了。

    quot;那个小宝宝！quot;胡兰忽然想起来了，她转向杜阿姨，quot;可像他父亲啦。quot;

    quot;不那么像。quot;我说。

    quot;眼睛鼻子都很像，脑袋的样子也很像。quot;胡兰坚持说。

    我就邀请杜阿姨自己去看。上楼的时候，我把孩子的名字告诉了她，还跟她讲了他有多重，他的脖子有多壮实，他刚生下来的时候是怎样把尿撒在医生手上的，这都是奶妈告诉我的。我们俩就这样说笑着，上了楼。我们肯定吵醒了那个睡在我房间里的姑娘。她开了门，露出一张还没睡醒的脸，一见我们，脸登时红了，一副尴尬相。她又关上了门。我就等着杜阿姨说，quot;呵，这是我女儿。quot;

    但恰恰相反，胡兰问，quot;这是谁？quot;杜阿姨也问，quot;她病了吗，大白天睡这么晚？quot;

    我告诉你，我当时差一点就摔倒在楼梯上！杜阿姨和胡兰看着我，还在等我回答呢。quot;一个客人。quot;我说。我当时能想到的就是这句话。

    我后来才知道，杜阿姨的女儿参加了越南共产党。杜阿姨对她女儿的选择既没同意，也没反对。她说，quot;至于说我自己，我已经穿惯了旧衣服，已经改不了啦，接受不了别人的新思想了。quot;

    当天下午，我丈夫一回来，我就问他，楼上的姑娘是谁。我没用愤怒的口气问，我也没骂他趁我生孩子的时候，鬼鬼祟祟把一个女人引到家里来了。我把脸俯向淡若，这样文福就看不见我脸上的表情了。

    文福几乎不假思索说，quot;哦，那个人啊？是我班上一个飞行员的妹妹。因为不能呆在他寝室里，他就问我可不可以让她在这儿呆几天。当然呷，我不好回绝。quot;

    quot;那她干吗在我们的床上？quot;我问。

    文福回答，quot;我也不知道，或许她累了。quot;我马上就听出他在撒谎。要是她真是一个客人，他肯定会暴跳如雷，quot;哇！在我床上？把她踢出去！quot;

    开头我真是气坏了，他居然在我鼻子底下干起这种肮脏勾当来了。他把我当一个乡下傻女人看待！他居然让他的姘头穿我的睡衣！

    但我转念又想，我干吗让他看到我很生气，好像我在和他吵架似的？我干吗在乎他跟她睡觉呢？这样不更好吗？说不定他就让我一个人自由自在了。

    所以，最后我用相当友好的口气说了，quot;告诉我们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