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我身边来。这时我才明白，我已经忘了。

    quot;我没事。quot;我说。她一言不发地望着我。quot;真的，quot;我说，quot;不是由于那毛病，而是被高跟鞋绊了一下。瞧。quot;我跷起脚跟给她看。

    quot;哦，那就好。quot;她不自在地笑了笑。

    quot;玛丽，quot;我叫了她一声，尽可能耐心地说，quot;我得了多发性硬化症，并不表示我就没有资格像常人那样笨手笨脚的了。quot;

    她笑了，quot;啊，我知道。我只是问问。quot;她还是微笑着，quot;你想想看，那天我从超市楼梯上摔下来，差点把脖子给扭断了……quot;

    我举起手，打断了她，quot;玛丽，好了，别费劲了。quot;

    quot;你这是什么意思？quot;

    这时，我见我母亲望着我。可我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quot;这件事嘛，quot;我装出一本正经的口气说，quot;你就别为我费心了。quot;我母亲朝我摆摆手。玛丽还是微笑着，不知道我干吗笑嘻嘻的。我觉得太凶了点，于是就向她道了歉。

    quot;对不起，quot;我说，quot;这事我们以后再谈吧。quot;

    就在这时，我听见纺绸和缎子发出的沙沙声。海伦舅妈拍拍我的背。

    quot;吃饱了吗？quot;她说着，瞧瞧杯盘狼藉的桌子。盘子里的菜仍堆得高高的，一条餐巾盖住了一只鸭头，这是克利奥硬要我母亲吃的东西。

    quot;太多了，quot;我母亲抱怨说，quot;太浪费了。quot;

    海伦舅妈笑了，把这句话当作恭维话，quot;这都怪咪咪她父母。他们一定说要上十二道菜，外加一只汤！一只蛋糕！我说，太多了，太多了。他们说，我们就按照美国人的做法，办酒席的钱由女方付。叫我说什么好？哎！这里还有一只扇贝，谁还没吃过？剩下太可惜了呀。雯妮啊，你吃了吧。quot;

    quot;大饱了。quot;我母亲说。她正忙着给克利奥重系蝴蝶结呢。

    quot;不要客气嘛。quot;海伦舅妈抓起克利奥没用过的筷子，嫌起扇贝，放在我母亲的盘子里。

    quot;我不想吃了。quot;

    quot;吃了吧。quot;海伦舅妈坚持着。

    我母亲看了一眼扇贝，说：quot;不新鲜了！quot;

    海伦舅妈皱了皱眉头，然后quot;啪quot;的一声就把这只被说得不成样子的扇贝送进自己嘴巴了。

    quot;你瞧，quot;我母亲看着海伦舅妈吃的样子，quot;不太新鲜。我没说错吧？quot;

    海伦舅妈边嚼边寻思。

    quot;太硬了！quot;我母亲说。

    海伦舅妈转向我。quot;你妈菜烧得好。quot;她小声说，quot;所以要她说声好很不容易。我早就跟她说过，等我们回中国，兴许食物的味道跟你记得的不一样了，全变了。quot;

    quot;你要去中国？妈，你没跟我讲过呀。quot;

    quot;啊，我们不过是说说罢了。quot;我母亲说，quot;我不过是说或许。到底去不去还没定呢。quot;

    海伦舅妈接着说，quot;我要你妈带我去——这是最后一次帮忙了。quot;海伦舅妈朝我扮了个鬼脸，然后叹了一口气，quot;反正咪咪的父母是开旅游公司的。我们要是去，兴许还能打折呢。quot;

    她用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