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欲言还休的日本人
民一旦真的开始索讨了,那么是绝不肯看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的脸色的。日本倘不给一个说法,中国人民是绝不肯罢休的……
第三类相当恶劣的日本人,是日本的某些又愚蠢又自以为高明的政客,及一些民族主义、新军国主义、新法西斯主义分子,他们形成日本的一股极右势力。他们在日本是极少数。所幸他们的表演,还不足以达到彻底激怒中国人民的地步。故“所幸”二字,实在仅只是对日本和日本人民而言,对中国和中国人民,其实倒是无所谓幸与不幸的。
我的日本同行们,更具体他说,此次接待我们,任劳任怨地对我们尽地主之谊,热忱坦率又认真地与我们进行研讨的日本电影编剧家们中,没有第三类日本人。一个也没有。毫无疑问,他们都是中国人民的朋友,有的是中国人民的诚挚的好朋友、老朋友。
在会长铃木尚之先生家为我们举行的欢迎宴会上,理事长山内久先生致词时,站起来情真意切地说:“最近,我的一位朋友的老父亲去世了。他的老父亲当年是侵华日军中的一名军曹。近半个世纪以来,他时常深为日军和他自己在侵华时期犯下的种种罪行而忏悔。他留下了遗嘱,将自己的全部遗产变卖掉,资金要全部用来做些促进日中友好的事。我的朋友,由衷地按照他老父亲的遗嘱做了。他组成了一个私人剧团,日夜赶排了一部揭露日军当年侵华罪恶的话剧。目前,他正率团在中国的东北各省市巡回演出。他们受到了中国观众的真诚欢迎。他在长途电话里告诉我,每到一地,他都会被中国人民的宽宏大量感动得哭一次。现在,我们在日本欢迎中国朋友,我的心情也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我不想客气地称你们小姐们,先生们,请允许我代表日本电影剧作家们这样称呼你们──朋友们……”
面对这样的日本人,我们又怎么能不将他视为我们的,视为中国人民的朋友呢?
我们还观摩了山内久先生的编剧新作《沉默的海》。
它讲述了半个世纪前,日本和朝鲜之间的一次历史事件──日本在一些鲜族村虏捕了大量青壮年,为日军修筑工事。他们充牛做马,生死如草芥。日本投降后,他们乘船回国,其船不幸沉没于日朝海峡之间,所有男女老幼,全部遇难……一名当年同情过他们,帮助过他们,替他们受过鞭罚的日本“劳工长”,从此亦抛妻弃子,离家出走,沓无音汛。原来,在半个世纪的漫长岁月中,他一直隐姓埋名,当了一名灯塔管理工,每日遥望那一片沉默的海峡,为亡者的灵魂祈祷,替日本的罪恶忏侮……
这是一位日本编剧家,在今天所能做的,最有历史责任感和历史使命感的事啊!
他已经是竭尽其能在做了。
但是我们和我们的日本同行中的某些人,在最后一天的讨论中,也几乎争论了起来。我想,最终没有形成争论,是由于时间的关系。也是由于语言障碍的关系。争论如果必须通过翻译,往往是不能真的唇枪舌剑起来的。翻译的“第三者插足”,客观上截断了争论,缓和了冲突。
争论是由中国电影《红樱桃》引起的。
我们的朋友们首先提出一个纯“艺术观”的质疑──《红樱桃》中的女主人,究竟是一个虚构的“艺术人物”,还是一个现实中的真实人物。他们觉得女主人公只不过是一个“艺术人物”。如果是“艺术人物”,又怎么可以借助纪实手法,打出字幕,告诉观众她于某年某月某日死于北京呢?这不是违反纪实原则的么?
平心而论,日本朋友们的质疑,是不无道理的。
我们也当然知道,《红樱桃》中的女主人公,其虚构性远远超出了真实性,整部电影的故事,显而易见的,取材于一篇虚构的小说《人皮灯罩》。
我方的回答,便不免有些逻辑牵强。
于是话题引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