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春枝说,“我问你,富贵老头讲过课没有?”
根旺不耐烦地一摇头,“没有!他不想讲。”
“为什么?”
“他说讲不了。”
“嘿!这是笑话,富贵大爷多少年老经验,又到县里学习过,农场还请他去座谈,怎么会讲不了?”
“他就是死不愿意,有什么办法?”
“一定是你没好好动员他。”
“你别冤枉人!”根旺发起脾气,“银杏可以作证,我跟他把嘴皮子都磨破了。”
春核问道:“你跟他谈了几回?”
“两回。”
“一回多大工夫?”
“……”根旺语塞了。
春枝讽刺他:“我看你的嘴皮子不是磨破的,一定是你上火烧破的!”
第二天,春枝见过刘景桂,就到富贵老头的园子去了,富贵老头已经请了几天假,蹲在自己园子里。
“大爷!”
富贵老头正在井台上,扔下瓜铲,就跑过来:“我的好闺女,你可好了,大爷真为你日夜牵肠挂肚地不放心。”
春枝感动地拉着富贵老头的手,说道:“我知道您惦念我,大家都惦念我。”
富贵奶奶眨巴着小眼睛,也拐拐地从园子角来了,“瞧!春枝子,你瘦了,可越发秀气了。”
“春枝,要结婚了是不是?”富贵老头笑呵呵地问道。
“完秋。”春校对红英隐瞒的秘密,这时候像初汛的春水,在心里流动,脱口说出了。
“娶走不娶走?”富贵老头不放心地问道。
“娶到哪儿去呀?”春枝响亮地笑了:“他没爹没娘,四海为家。”
富贵奶奶急忙问富贵老头:“我们送点什么礼物呢?”
“越说越远了!”春枝笑着喊叫,“我是找富贵大爷谈工作的。”
富贵老头呵呵笑了,“我知道你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
春枝问道:“昨晚上银杏讲课,您怎么没去听?”
“我困得厉害,睡了。”
“您对她讲的有什么意见?”
“我没听,怎么会知道她讲的什么?”富贵老头露出一副尴尬的神气。
“组里没讨论过?”
“没有,”富贵老头淡漠地说:“雌讲,谁就跟根旺商量,别人不管。”
“这不好!”春枝发了火,“为什么不听听大家的意见,为什么不跟您研究研究呢?”
“我这个老头子懂什么!”富贵老头装得冷淡地说,“自己不能看书,组里技术学习,得让别人念给自己听。”
“您有顶贵重的经验!”
富贵老头“咳!”了一声,低着头不言语了。
“大爷,”春枝温和地说,“您应该讲一回。”
富贵老头像货郎鼓似地摇头,“不行,不行!嘴笨舌头沉,肚里又没货。”
“别假客气了,”春枝半玩笑半郑重地说,“大爷,您要不讲,大家都会说您藏私,我也要说您技术保守了,人家长寿爷爷已经讲过了。”
“长寿那老家伙油嘴滑去,你大爷是个闷葫芦。”
“没关系,”春枝笑着说,“咱爷俩儿瞎子背瘸子,就像说相声似的,我给您打下手儿!”
富贵老头也笑了,用他那硬骨节的指头点点春枝的鼻子:“你丫头真会发明,天下的聪明都让你占去了,可是咱们爷儿俩怎么说到一块儿呢?”
春枝说道:“这不是我发明的,人家春宝跟长寿爷爷已经表演过了,咱们就请春宝当导演。”
富贵老头长出一口气,笑道:“大爷就是个榆木疙瘩,也会让你点化了,就听你摆布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