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一母所生,我跟你俩有福同享。”谷串儿装满了一肚子水蜜桃,打出的饱嗝儿香喷喷甜丝丝儿,“等那个丑八怪进了门,房产地契到了我手,我保你俩白头到老吃穿不愁。”
花满枝感动得又摘下八颗大蜜桃,送给谷串儿带回家。
在河边野麻地里,她把谷串儿的这些花言巧语,整个儿端给了龙蛋子;龙蛋子听一句骂一句,骂够了谷串儿又骂她,眼皮子薄眼眶子浅,一身都是贱骨头。不欢而散,龙蛋子奔人市,一去不回头。
“老槐树下刘家的男人都脚野,只怕龙蛋子不是走南就闯北。”小红兜肚儿的眼圈红了红,“你跟龙蛋子,就像我跟他爹……你跟谷串儿,就像我跟我那活王八。”
花满枝从小红兜肚儿怀抱中挣脱出来,满脸正色摇了摇头,说:“我嫁到谷家,就死心塌地跟着谷串儿过日子;有朝一日龙蛋子回来,我不看他一眼,不说一句话。”
“男人是家花不如野花香,女人是亲夫不如奸夫牵肠挂肚心连心呀!”
“谷串儿不像您家大伯,眼里揉不得半粒沙子。”
“那你可就难过洞房这一关了。”
“干娘,救救我!”
“王宝驯敢跟她爹三击掌,出了相府住寒窑;你等龙蛋子十八年,我家的破庙也能给你避雨。”
“谷串儿十天之内不把我娶进门,张老砧子的土匪要杀光他一家老小,五禽六畜。”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这个狗娘养的怎么乱咬街坊四邻?”
“不是我不等龙蛋子,只是不忍害得谷家满门抄斩,家破人亡。”
“谷家保命又不破财,就不该在你身上挑毛病。”
“我还想要个娘儿们家的名声呀!”
小红兜肚儿出溜下炕,到院子里转了几转,房上、墙头、柴垛、水沟眼儿,角角落落都过了目,插上门闩顶上门杠,这才返回屋里。
“我教给你个以假乱真,当场出彩的秘方吧!”小红兜肚儿指了指花满枝脐下三寸,“谷家的两个日子,哪一天你身上干净?”
花满枝满面通红,双手捂脸答道:“前一个日子压梢,后一个日子正好。”
“那就挑这个压梢的日子!”小红兜肚儿一锤定音,“他要一点红,给他几滴桃花水。”又咬着花满枝的耳朵,一阵嘁嘁喳喳。
花满枝连连点头,指缝里淌下了串串泪水。
三天以后,一顶花轿把花满枝搭走,两家虽是一墙之隔,却要吹吹打打满村行街,抬进谷家已经傍晌。
忙乱了一整天,半夜才宁静。
雪白的洞房朦胧的灯光,炕沿上低头坐着穿红袄的新娘子,一声不响偷眼儿看新郎。谷串儿早解下十字披红,脱下长袍马褂,只穿一件夏布汗褐儿。他眉清目秀像个文墨书生,却又铁青着脸没有喜色,坐在花满枝对面的春凳上翻眼皮。
花满枝困得身子打晃,却又不敢不挣扎着坐得端端正正;平日各串儿一见她便春风满面,怎么今晚上冷冰冰个白眼狼?
突然,谷串儿一个抢步跨上前来,托起她的下巴颜儿死盯着她的眼,喝道:“说!龙蛋子啃破你几层脸皮?”
“你……你……”花满枝搽着胭脂的脸一下子惨白。
谷串儿又掰开她的嘴抻舌头,逼问道:“你亲过龙蛋子多少回,是谁亲的头一口?”
“串儿,串儿……”花满枝嘴角舌尖流了血。
“扒衣裳!”谷串儿把她搡到炕上,龇牙瞪眼喘粗气。
“串儿,你吹了灯。”
“我要灯下看!”
花满枝哆嗦着双手脱下红袄儿,背转灯光啼哭道:“串儿,给我留脸吧!”
谷串儿劈手扯断了她的兜肚社儿,灯光下花满枝的胸脯上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