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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节
间房;我在这个县城里住够了,揪着谷秸的衣襟儿进京,也算鸡犬升天。”

    隔窗,郝大嘴岔子开怀大笑,说:“我保这个媒!”

    “求的就是你!”柴门外,有人搭腔。

    “谷秸!”郝大嘴岔子笑得嘴更大,“谷秸!”周翠霞惊喜向外跑。“谷秸……”郝二嫂又倒在了炕上。

    谷秸双手拎着两盒什锦糕点,四瓶杏花村酒。

    “送这么多礼!”周翠霞喜出望外,笑上眉梢,“补发了多少工资?”

    “分文不补。”谷秸将礼品放在窗台上,“只不过从下月起又吃国家俸禄;铁杆庄稼旱涝保收了。”

    周翠霞不死心,又问道:“是不补你一个人,还是人人都不补?”

    “别人补没补,我不知道。”

    “你每月工资多少?”

    “一百一十六。

    “你哪一年下乡?”

    “五八年春夏之交。”

    “二十一年多,二百来个月。”周翠霞抱着胸口喊疼,“四万来块呀!”

    “算不清这笔账。”谷秸转脸,面向郝大嘴岔子:“你家弟妹呢?”

    周翠霞哪容得郝大嘴岔子插话?急着又问道:“你官复原职,还不赶快回北京?”

    “骑牛难下了。”

    “别跟我转影壁。”

    “我在牛背村一住二十年,人亲土亲水也亲;眼下这个村的干部争先恐后外出抄肥,已经无政府,我要把他们撂下的挑子担起来。”

    “半疯儿,神经病!”周翠霞像被人戏弄,发火骂道,“我死也不嫁给你。”

    “这是从何说起?”谷秸直眉瞪眼,惊出一副果相,“我本来就没想娶你。”

    周翠霞涨红了脸,吵嚷着问道:“你带了这么多礼品,找郝大哥当媒人,想娶谁?”

    谷秸跟她话不投机半句多,又问郝大嘴岔子道:“你家弟妹呢?”

    “兄弟你……”

    “你家弟妹是我当八路时,堡垒户张大伯的女儿,我们……有过婚约。”

    “弟妹,是吗?”郝大嘴岔子向屋里问道。

    郝二嫂却在屋里问谷秸道:“姓谷的,你怎么知道我是三鸭头?”

    “自从我跟郝大哥拜了把兄弟,听他说起家里人口,就猜疑郝二嫂是你;后来隔着河汊子看见你下地干活儿,越看越认定无疑。”

    “你怎么不早来找我?”

    “头戴铁帽子我没脸见人,平反改正才敢来看望。”

    “我老了,你晚了。”

    “夕阳无限好。”

    “你的心我领了。”

    “难道你怕儿女反对?”

    “女儿嫁了个修铁路的,远在天边住;儿子当了军官,驻防在海角。他们想拦,也没有那么长的胳膊。”

    “你还想着九泉之下的郝二哥?”

    “人死如灯灭,我跟他不该不欠,活人不能背死尸一辈子。”

    “那你有何顾虑?”

    窗里的郝二嫂闷声不响,窗外的郝大嘴岔子双手抱头,蹲在窗根下。

    “谷秸,你的眼睛长在脚板上呀?”周翠霞挤眉弄眼儿。

    一见此时此地的此情此景,谷秸恍然大悟,心中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咽下差一点夺眶而出的伤感眼泪,笑了笑道:“大哥,咱俩换个角色,我当你的媒人吧!”

    郝二嫂在屋里哭了。周翠霞像受了传染,也哭起来。

    “三妹,你能不能……发个善心,跟我……换个角儿?”郝二嫂哭问道。

    “别打我的主意!”周翠霞像被马蜂螫了一钩子,“我明天就答应嫁给那个老头儿。”

    谷秸从悲凉中解脱出来,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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