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趴到二皇娘的肩上,抽泣起来。
“菖蒲那小畜牲虐待你了吧?”
“他的心……挂在了马戏班的女戏子身上。”凤钗伤心地说,“还存心不良,想骗我把陪嫁捐献出来……”
“你这个养汉精,就乖乖地倒贴给了他?”二皇娘心疼得要昏死过去。
凤钗忙从汗巾上解下一个小小的锦囊,在二皇娘眼前晃了晃,说:“您看,贵重东西我都带回来了。”
“娘的儿!”二皇娘又死而复生了。
凤钗问道:“我爹走不走?”
“宋哲元都扔下北平跑了,他又何苦在萍水这棵树上吊死。”
“爹在哪儿?”
“他在巡视四城,临走使个稳军计。”
凤钗吃地一笑,忽然又一阵悲戚袭上心头,说:“我总得跟那个冤家说一声,到底还是做了几日夫妻,不能不明不白地问了他。”
“什么夫妻!”二皇娘恶狠狠地哼道,“又没有办喜事,宴宾朋,野合私奔一般过了门,有谁为证?到了天津租界,我跟你爹再给你找一个富贵儿郎,俊品人物,还把你当做红籽红瓤儿的黄花闺女嫁出去。”
凤钗哀怨地一声长叹,说了句:“嫁不嫁的,再说吧!”便垂下头,眼泪像房檐雨水似地淌下来。
就在这天的月黑夜,殷崇桂带着二皇娘和凤钗,二十几名警察和一个保安队护驾,神不知鬼不觉地逃跑了。
黎明,在日知中学校外的旷野上,菖蒲骑着柳黄鹂儿的枣骝驹,柳黄鹂儿骑着柳长春的雪白马,柳长春骑着柳摇金的灰兔儿马,正在彩霞中驰骋飞奔,忽见老仆人门古气喘嘘嘘跑来:“菖蒲,老先生请你赶快回去!”
菖蒲在马上高声问道:“有什么事儿?”
“殷崇桂带……带着全家跑了。”
“这个狗官!”菖蒲咬牙切齿地说,“凤钗呢?”
“也……也……也走了。”
一这个……可憎的女人!”菖蒲气得脸白如纸。
“咱们把少奶奶追回来!”柳黄鹂儿一扯缰绳,雪白马一声长嘶。
菖蒲摆了摆手,说:“落花流水,随她去吧!”
门吉走到马前,说:“老先生一听殷崇桂跑了,马上写了几张安民告示贴出去;早饭也没吃,就到县衙门召集各界有头有脸儿的人,会商守城大事。”
“长春,你立即回校吹紧急集合号,全体学生武装进城!”菖蒲下令。
“是!”柳长春打马而去。
但是,菖蒲仍然一动不动地坐在马上,目光沉暗,心情优郁。
“俞公子,你别难过吧!”柳黄鹂儿呜咽着说,“萍水县的黎民百姓没人管了,就靠你跟老举人了。”
“我跟舅舅都担当不起如此重任。”菖蒲的眼睛放出光明,他在凝望着呈现在东山峰峦之间的一抹红光,“救国于危亡,拯民于水火,只有靠中国共产党!”
古庙里,响起嘹亮的军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