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雷。“袁大跑猪刚龇了龇牙,你就把脑袋夹在裤裆里想求和,滚你娘的吧。”
“老人家,您不能逞匹夫之勇呀!”是鬼吹灯夏三那尖声细气的声音,“扣留阎铁山,得罪了郑三发;不放袁太子,袁大跑猪要动刀兵。腹背受伤,兵家大忌呀!”
“我投靠齐老举人……”
“齐老举人的外甥……像是共产党……”
俩人的声音低下来,喊喊喳喳了。
“老人家,齐老举人派来的贵客到!”金磙子大嚷一声。
“在哪里?”
柳枝摇曳,闪出一个老者。
他六七十岁年纪,黄缎缠头,两道寿眉,寿眉下却是一双鹰眼,刀条子脸,三绺白胡;穿一件斜大襟半大夏布衫,黄铜疙瘩钮扣,腰间煞一条大红褡袍,下身穿一条黑绸灯笼裤,打鱼鳞裹腿,脚穿抓地虎快靴。
“面前可是李龙头?”菖蒲从怀中掏出老举人齐柏年写给李托塔的信,双手呈递过去,“学生俞菖蒲,请多指教。”
“岂敢,岂敢!”李托塔慌忙撩起夏布衫的前摆,擦了擦手,恭敬地接过信来,“俞公子,小老儿自幼失学,目不识丁,请光临舍下,犬女代拆代读。”
这时,鬼吹灯夏三从柳棵子地里钻出来。在石瓮村,菖蒲跟鬼吹灯夏三见过一面,本是走私贩子的装束,眼前却换上了武士打扮,令人不能不拭目相看。只见他瘦小枯干,尖嘴猴腮,碎麻子,黑牙齿,两只锥子小眼滴溜溜乱转;他头戴一顶米黄色巴拿马凉帽,敞开白纺绸密扣小褂儿,露出腰间一条牛皮板带,插一把带鞘的匕首,下身也穿的是练武黑绸灯笼裤,却散着腿儿,脚下是皂鞋白袜。
熊大力看那模样儿滑稽可笑,问道:“夏三掌柜,你改了行?”
“夏某人文武全才!”鬼吹灯夏三一副傲慢无礼的嘴脸。“这是个春秋战国的年头儿,苏秦贩的是合纵,张仪卖的是连横,看谁的生意兴隆吧!”
他翻了俞菖蒲一眼,悻悻而去:
熊大力牵着马,菖蒲跟随李托塔,缓步走向他那青砖小院。
“俞公子,请!”走到门口,李托塔存了一步,躬了躬腰,抬了抬手。
“还是李龙头请。”菖蒲后退,不肯先行。
“那么,携手而进吧!”
李托塔一挽菖蒲的胳膊,正要进门,不提防从影壁后面蹿出一个女人,跳到门口,手扳着枪机,顶住了菖蒲的胸窝。
这个女人色相已衰,但是风骚老辣,嘴角一颗豆粒大的美人痣,两只勾魂索命的媚眼;她头上插的是花妆楼,插满了金钗碧玉簪,鬓角上一朵绢制的绿叶牡丹花,两耳垂着叮当打脸的耳环,腕子上戴着黄澄澄耀眼的手镯;一身轻飘飘的男式裤褂,上衣扣着三个纽绊儿,松开四个纽绊儿,露出粉红的围胸,两只山羊xx子隐约可见,一双薄底快靴上缀着一朵颤悠悠的紫绒球儿。
“胭脂,不得无礼!”李托塔喝道,“俞公子是一位文墨书生,你不要惊吓了他。”
但是,菖蒲却沉住了气,面不更色,眼也不眨,毫无畏惧地迎住胭脂虎那多疑而又闪烁着欲火的目光。
胭脂虎进发出一阵尖利刺耳的笑声,却又一拧眉毛,逼问道:“俞公子,你是不是想把萍水湖三家归一统,由你来独吞萍水湖。”
菖蒲凛然正气,淡淡一笑,说:“我是想把萍水湖三家归一统,一致抗日;但是,我并不想独吞萍水湖,想吞下萍水湖的是日本鬼子。”
胭脂虎收回了枪,变出一张笑脸,问道:“抗日不能光是我们三家,你们有多少人马?”
“几十名学生。”
“一群小把戏,添不了秤!”胭脂虎轻蔑地冷笑道。
“我们还有萍水城的平民百姓!”菖蒲血涌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