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我也约略了解些。什么时候派人下去呀?”这人说:“局里哪里挤得出人手?”李公安员说:“其中一个当事人,就是那个村长,我有些熟悉,单对单说话抹不开面
子,你们至少要派个把人吧?”到这里,何碧秋想到听人家墙根不妥,赶紧退到大门口。
过会儿李公安员出来说:“好了,过几天你来乡里一趟。”何碧秋问:“是几天呢你说个准数。”李公安员说了,两人分手。
到了这天,李公安员办急案不在,由别人转交了一份县公安局的处罚裁定。何碧秋听上面的文字,仍是承担医药费、调养费和误工补贴三项,数字跟上回不相上下,心想:“转了一圈儿,岂不绕回来了?”见她愣着,这人告诉她李公安员说过,如果对裁决不服,可以提请上面复议。何碧秋听了,不再多说,回家将两头放足架子催了一半膘的猪,拉到江苏地面集上卖成钱,当作进城的花费。
何碧秋上城仍住这家旅店。去市公安局申请了复议回来,店主老头在窗口安慰她道:“反正这码事了,你别太急,下午空闲,去逛公园散散闷气也好。”何碧秋问:“说这七八年来,西南城墙下三五里水塘,都修做了风景,又造了一座祠墓,棺材是金丝楠木的。公园猜想决不是先前模样吧?”店主点头道:“只恨天不助雅兴,风飕飕的。”何碧秋说:“我们一年三百六十五日,不在乎这个。”
到祠墓一问门票,三块五,忍痛付了。进门一座寻常大殿,寻常几样石人石马。转过殿去,一块石龟驮着一扇石碑,这又是见过的。却见龟嘴下放一只大石香炉,围许多人热闹。近前看时,炉内没有香灰,是半槽清水。这些人正向水里投放硬币,多数沉了,水底明晃晃的一堆。竟有几枚浮在水上。原来殿角把这里风遮挡了,那冷好了一些。有一上岁数穿斋服的坐在阳暖处,守张桌子兑换硬币。围看的人老少不等,夹杂一伙青年,穿得花簇锦绣。欢声闹动的也是这伙青年,每投一枚,总先问一个心愿,有调工资的,有分房的,有娶到好女子的,有当官提级的,说的一并是寻常话。何碧秋呆望一回,自去换了五毛角子,握在手里,心里祷告了官司输赢,挤进人群去丢。一连五枚都沉了。
边上一个看客焦急,要过硬币替她投,这五枚全都浮住。何碧秋一颗心也悬飘住,愣着瞎想。忽听耳边一阵轰闹,是一个花簇青年问今晚麻将桌上的收成,才明白不过是场儿戏。收了心事,来看祠墓。
那祠墓其实是在坡腰上挖一个洞,边顶衬了方石,三五十步深浅,只拐一个弯,那口棺材阻在眼前。看它不比见过的大许多,漆也是见过的荸荠色,不值得花三块五买这个看。
转来公园,门口依稀亲切。走过小石拱桥,见左边先前一大片暖花房,改作了游艺场。风从右边空旷池塘上泼撒过来,逼人一身冰水。两个值班姑娘缩在售票亭内不出头。有一拨游客,看是两对夫妻,带的两个孩子闹着乘“旋风”,家长去买票,那边不卖,双方对起嘴来
听其中一个游客协商道:“我们在外地,来一趟不容易。”值班姑娘道:“天又冷,又不逢星期日,你等足二十个人,才能售票开机。”两个孩子更闹了,游客便说:“我买二十张票,总可以了吧?”每张票六块,付了钱,姑娘把头缩在衣领里,出来开机。买票的游客便过来说:“这位大嫂不用买了,乘便坐一坐,也是人
情。”又道,“不用你付钱的。”何碧秋被强邀了过去,见这“旋风”是庭院大小块铁盘,斜戗在地下,盘上设有飞机形状座位。选了一处,屁股刚刚落座,那盘已转动了。
却不提防它转动不合规矩。如叫驴毛了,又如牡牛红了眼睛,再如母猪婆遭兽叼去奶猪,上下左右前后窜跳,窜跳的又不依这上下左右前后次序,只顾乱。她想这岂不是活受罪吗?想着,人已把持不住,见天和地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