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啷里个啷
牢房里很安静,只听到我僵硬的声音,很淡漠,很残酷——
“给你几个时辰,再不招供,你便做散花天女,从头碎到脚,从手断到腰。”
(三)
“我越发相信,她便是柳云飞的女儿。”小金说。
“何以见得?”我问。
“直觉。”
“直觉?”
从牢房回来,小金劈头就对我这样说。
我安静地听。见到小金,我便由施虐狂迅速变回了冷静的捕头,与他分析案情。
对小金的话,我不愿反驳。有时候直觉往往是最准确的,我承认这点,但我也希望从小金那里听到更多。
“第一,天下很难找到这样一个武功很好的盲女。”小金说。
“唔,第二呢?”
“第二,就算一个盲女懂武功,也不至于对官府如此仇恨!”
“可有第三?”
“第三,我刚才在外观察,她不谙世事,都说柳云飞的女儿自幼养在深闺,与外人隔绝。”
我想了想,觉得小金挺有道理,但毕竟是推测——
“假设她是,那么我们该怎么办?”我问。
“还能怎么办,”小金伸个懒腰,“忙了半夜,明日把她押送州府吧,如果抓的人没钷,还能领一笔赏银跟弟兄们喝酒。”
“好。”我说。
小金坏笑了——
他盯着我笑,那笑中有一种兄弟般无邪的情谊,似乎也同时洞察了我,弄得我竟有几分不安。
“啷里个啷。”他笑着说。
“今晚你老哼哼着这个,”我小心地问,“什么意思?”
“老大啊,我知道你想立个大功。”他说。
“哦。”我说。
小金生性随意,对我的称呼也极多,大哥、兄弟、老大,随着他的心情乱叫。他喊老大时,我就知道他来劲了。
“你说,我们什么时候动手?”他问。
“你真打算干?”
“为什么不——”他说,“难道等‘飞鹰营’的龟孙子们知道了,来我们手上抢功?”
“就凭我们县衙的捕快,行吗?”我说。
“把人全叫上,有十几个呢,”小金说,“再说我们头一步,不过只对付个盲女。”
我犹豫着,没说话。
“我知道你等着这一天,已经好久了,”小金又笑道,“你渴望着会会他们,不然,你为何把我找来?”
我心里有些暖热。
我想到了一句老话:知我者,兄弟也!
“大哥,我对你的刀有信心!”
“好,我们干!”
我知道此话一出,热血沸腾,也许真会有一场大搏杀!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捕头,挑战的竟是大唐头号江湖帮派!
——好男儿终其一生,执刀在手,不就为有一日快意纵情一番吗?
跟小金在一起,我觉得浑身的血热乎乎的,好像变得年轻了!
年轻人喜欢冒险,我也不老。
——我是老男人吗?我的刀会回答说不。
——更何况,我们的计划看上去颇为巧妙,在最初两三日,冒的风险不大。
——所以,干!
(四)
对耶?错耶?
我做出了让小金卷入此事的决定。
三十年后,我仍然记得那天晚上他的一句话。“兄弟,我就知道穿了这件袍子,会惹麻烦上身。”小金笑嘻嘻地对我说。
那时我俩刚谈完案子,决定事不宜迟,连夜动作。
小金的意思是,如果下午在捕房试绿袍时,他穿了没我合适,那么晚上到牡丹坊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