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黑暗的心
,竟凝成一把酒剑,直刺我面门。
酒如此这般从坛中飞出,先前竟毫无征兆。
没有人知道,被它刺中的后果。
我也不知道——
因为它根本就没有碰着我。
我本能地手一翻,刀已出鞘,刀光一抄,竟将那道酒水稳稳截断、接下。
中年人脸色一变,手从坛后伸出,掌中多了一柄碧荧短刀,青晃晃地刺向我胸膛。
他大概很想知道我被刺中的样子。
他不可能知道——
因为刀尚未接近我身体,便停住了。
因为在他的腹中,已多了一把刀,我的刀!
他惊讶地往下看,像不相信我怎么能这样快?
我当然不会让他多看,他刚低下头,我的刀已回鞘——我这人不爱拔刀,拔完了就赶紧插回去。
“嘭”,酒坛落地碎开。
掌声,是神仙女眷在快活地拍手,她似乎觉得这很好玩。
“好俊的刀法!”她说。
老者也微微一笑,盯着我。
“抽刀断水,”他说,“老弟果然不凡!”
——他居然一眼就看出了我刀法中的精髓。
——而我醉得稀里糊涂,还不知道替他杀掉的是什么人。
(二)
半个月后,风雪茫茫,我独自骑着瘦马,踏上了返京路。
天地银白一片,我的心也枯寥寂灭。
我回到家乡,赶上了给老母捧汤端药,一直陪着她。老母临终前拉着我的手,“儿啊,你还没有让娘抱上孙子啊……”
我默默流泪——我没能让她享上福,连这个心愿也让她满足不了。
谁家的女儿会看上一个穷捕头呢?再说我也不愿凑合。我眼睁睁地看着老母咽气。
葬了老母,我对家乡已别无留恋。我带回的微薄银两已花光,还欠了一些债。我把两间老屋卖了,打发了债主们。我身上除了官府配发的腰刀,就剩二十斤烙饼。我准备靠这二十斤干粮赶回京城,重新做捕头,领那份俸银。
真冷啊,我胯下的瘦马不时嘶鸣,带着悲意。
我觉得自己仿佛像一张枯叶,在随风飘逝。
我忽然又有点想饮酒——暖哄哄、热辣辣的一口酒,至少可以安慰一下一个天涯苦旅的断肠人。
我忧伤地朝天地之间望去——
我吃了一惊,因为我真的看到了酒!
不是一口酒,而是一壶酒。
在雪白的原野,在驿道旁的古亭,一位老者负袖而立,旁边小炉炭火熊熊,酒正被温于火上。
亭旁,系着一匹五花马,极为名贵的座骑。
“老弟,别来无恙!”他朗声笑道。
半月前,我杀了那中年人,便踉跄辞别,并谢绝老者赠予我的一百两金锭,不料却在此地与他重逢。
我木木然下马,进了亭子行礼。
“前辈在等人?”
“等你。”
我好不诧异。
“好雪,好刀!”他大笑,“半月前一战,老夫不能忘怀,今日须饮得尽兴!”
我不说话,默默接过他递来的酒。
我一饮而尽。酒味醇厚,暖意顿时窜遍全身!
我得承认正需要这杯酒,老者出现得也正是时候!他雪中送炭,我孤苦无依。我无力拒绝他赠予的温暖。
我默默再饮。
“那一日,可知为何邀你共饮?”老者的谈兴颇浓。
“为何?”
“我见你于厮杀之时,端坐不动,那份定力非常人所及,便疑心你是‘六合帮’中的好手……”他道。
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