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队骑马的国民党兵正赶着一群牛羊朝远处走去。
格达摇了摇头:“这就是有一句谚语所说的,长官叫人不要偷东西,独占民财的却是长官。”
益西群批骂道:“一群土匪!”
格达和益西群批扬鞭催马,不到一个时辰便来到甘孜县城西雅砻江上的打金滩渡口。这里,宽阔的江面上,只有一个用十多张牛皮缝制的摆渡船,一排又一排巨大的冰排不断漂移下来,牛皮船随时都有被撞沉的危险,但船工驾轻就熟,避开一块块冰排,很快便把一船乘客摆渡过来。乘客下船后,等待在那里过江的乡亲们一见格达来到,便纷纷让开。其中有几个老弱妇孺。格达见状,向益西群批示意同他一起去亲切地扶着一个颤巍巍的老阿爸小心翼翼地走上牛皮船,然后又扶着一个孩子上船,最后才让其他群众登船。
格达说:“乡亲们,你们请先登船,你们都是急着进甘孜县城去办事的吧?快过江进城去办完事后以便早早回家。”
益西群批着急地望着格达说:“仁波切!……”
格达说:“别急!我参加不了那个会也许并不是什么坏事。”
“可是……”益西群批有些不解。
在场群众却并没有着急着上船,而是分别站在两旁用无声的语言恭请格达先上船。其中一个中年妇女甚至打散盘在头上的发辫,弯腰低头吐舌站在那里,格达见实在难以推辞,只得上船。边走边双手合十说:“谢谢!谢谢!”
牛皮船很快被划到对岸。下船登岸后,格达看见在距渡口五十米开外,有一个妇女站在江边,久久地凝视着冰排涌动的江面。
格达问益西群批道:“那个站在那里的阿妈是不是前两天失去儿子的达娃志玛?”
益西群批说:“是的,据说那天下午,她的大儿子去县衙门支官差,从色西底背了一大皮口袋糌粑过江,不小心一滑就滑到了冰缝里,再也没出来……”
格达心情沉重地站在那里,望着浩荡江面,许久没有说一句话。
2
当格达走进甘孜县政府藏式会议室时,那里已经坐满了人,与会者纷纷向他点头招呼。他双手合十,彬彬有礼地向大家致意。
县长热情有加地迎着格达:“活佛您快请坐,大家正等着您开会哩!”
老熊发笑,不是对你表示亲近,而是伺机向你猛扑过来,把你一口吃掉。格达心知肚明,卢品之这个像狐狸一般狡猾的家伙,该把脸给你看的时候,绝不会把屁股对着你。所以此时,他对卢品之虚伪的热情并没有感到受宠若惊,而只是再次向与会者点头表示一番歉意之后,便在一张铺着厚厚的羊毛卡垫上坐下来。
格达刚一坐下,那个胖得像九、十月草原上的雪猪(旱獭)、衣着华贵的大头人郎呷便歪过头来笑着对他说:“是不是路旁的野花香气太醉人了,使骑的马都迈不开脚步?”他的话虽然幽默而含蓄,但却显得有些低级庸俗。
会场里几乎所有的人都轻声地笑了起来。格达则嗤之以鼻,不紧不慢地说:“在这种场合开这样的玩笑,不知大头人有没有感到有失身份啊!?”
郎呷自我解嘲地笑笑道:“只是开开玩笑,活佛何必认真呢?”
坐在一旁的大头人桑登插话说:“啊!既然是开玩笑,我倒是听说你的几个娃子今天倒是给你摘回去一朵美丽的格桑花,但不知你打算把她插到哪里?”
郎呷佯装没听清楚,只是“啊啊”地一阵干笑。正在这时,卢品之宣布说:“诸位土司、头人、活佛、住持、执事,现在开会。先请西康宣慰公署海正涛副官介绍当前的军事情况。”
海正涛站起来,精神抖擞地走到正中墙上贴的一张大地图前,威严地扫视一遍全场,指着地图说:“诸位,有可靠消息称,中国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