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嚣张气焰早已荡然无存。他们双手捧过银元,嘴里不住地说:“罗司!罗司!”
临离开前,藏兵甲说:“葱本啦!如果你真是要去昌都做生意的话,明天就赶快离开这里,否则让我们的长官知道了,不好办!”
向巴泽仁目送两个藏兵消失在黑色里。他坐下来吸鼻烟,用右手拇指捏着鼻烟末往鼻孔里送。
洛呷轻脚轻手地走来。向巴泽仁霍地站起来,问道:“谁?”
洛呷的话音里带着讥笑说:“怎么?才把你们接过江来就不认识啦?”
向巴泽仁感到有些尴尬,说:“我还以为是……”
洛呷递给他一件布藏装:“阿哥快换上吧!你看你这一身衣服。”
向巴泽仁这才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已身上仍有些潮湿的衣服,乐呵呵地说:“没关系,很快就会干的,再说,这样穿着倒还凉爽!”
洛呷坐下来同向巴泽仁聊天。
“你的家乡在……?”洛呷问道。
“洁白美丽的甘孜。”向巴泽仁回答。
“你们这是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吗?”
“太阳城拉萨。”
“拉萨?我能同你们一道去吗?”
“那可不行!”向巴泽仁说:“你知道这去拉萨有多远?再说,你阿爷就你这么一个独孙子,他能让你离开他老人家吗?”
“阿爷他可管不着!”洛呷倔犟地说:“腿长在我身上”。
“不,这样不好。一定要取得阿爷的同意,不然会让他伤心的。”
洛呷嘟着嘴什么也不愿说了。他心里想的什么,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当夜。在藏军营地。头戴呢帽,身穿浑褐色宽袖大领“楚巴”的甲本(连长)顿珠紧紧盯着士兵降措和洛桑,好一会儿才说:“今天下午是你们在江边渡口巡逻的吗?”
降措和洛桑紧张地点了点头。
顿珠声色俱厉地说:“从江东有人过来没有?”
降措和洛桑浑身有些哆嗦。降措结结巴巴地说:“没……没有。”
顿珠“哼”了一声道:“没有!你们知道过来的那些喇嘛是干什么的?”
“喇嘛?不是去拉萨朝圣的吗?”
“你们怎么知道凡是喇嘛就是去拉萨朝圣的呢?他们要不是朝圣而是共产党的密探,你们又该当何罪?”
降措和洛桑惊愣住了。突然,俩人不约而同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哀求道:“本波啦饶命!本波啦饶命!”
顿珠意味深长地:“只怕是汝本本波啦饶不了你们!”
降措和洛桑先是一怔,接着,他俩似乎已经心领神会,犹豫了一下,就分别将一摞银元送到顿珠手里。顿珠接过银元,在手里掂了掂,揣进怀里,转身朝曲嘎卧室走去。
顿珠推门走进卧室,猛然发现曲嘎正搂着女人睡觉。可是那女人醒着,欲起身,顿珠向她摆了摆手,就转身走出卧室。
第二天上午,太阳快要升上中天了,曲嘎这才懒洋洋地起床披着衣服坐在床上,一边喝着酥油茶,一边淫邪地盯着正在抹酥油茶壶的那个年轻女人的突胸肥臀。
顿珠这时走进来,立正举手敬礼:“报告汝本,昨天晚上,从江边过来几个喇嘛,住在船工格桑扎西家里,今天一早就到江达去了。”
曲嘎感到突然。他眉头紧皱闷声问道:“他们去那里干什么?”
“不知道。只知道其中有一个名叫格达的活佛。打的旗号是什么“西南军政委员会委员、西康省人民政府副主席。”
曲嘎眨了眨狡猾的眼睛说:“噢!他是加玛(红汉人)那边的大人物啊?怎么以前没听说过?”
顿珠吞吞吐吐地说:“我……也是昨天晚上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