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着了,追在儿子屁股后问:“大半夜的,你去哪儿?”
何春生头也不回地说:“织锦在医院哭得厉害,我去看看。”说着,人就到了楼下。
母亲嘟哝了两句,就躺下了。
深夜的青岛安静又空阔,何春生在街上走走停停地过了半天才拦上一辆出租车。等他到了医院,只见织锦和柳如意木讷地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被疲惫和担忧搞得像傻了一样。
何春生一看就知道不是小事,不知怎样问才能让织锦不至于伤心。织锦有气无力地拍了拍长条椅,让他坐过来。
何春生没坐,使劲儿看着织锦,“怎么了?”
“我哥在做手术,被砍了。”织锦简短扼要地说了一句。
何春生愣了一下。“是不是因为那个……”见柳如意在旁边,就把下半句话吞了回去。
尽管没说出口,大家都明白何春生想说的是什么。织锦低着头,说:“我也不知道,我猜,可能是的。”
三个人又陷入了沉默。偶尔有人从远处的走廊上趿拉着拖鞋走过去,在夜色中磨出了沙沙声。
织锦靠在何春生身上,无力地看着手术室的门。罗锦程进手术室已五个小时了,比一个世纪还漫长的五个小时。
织锦的手机响了,在寂寥的夜里格外刺耳。她看也不看就接了,以为是妈妈,却是马小龙。他的声音很沉,好像抽了过多的烟,“织锦,你怎么了?”
织锦看了看何春生,站起来,往旁边溜达了几步,“不好意思,刚才我拨错号码了,我很好。”
马小龙沉吟了一会儿,说:“为什么你要赌气?织锦,你是爱我的。”
织锦的心里就刮起了一阵龙卷风,眼泪摇摇晃晃地要跑出来。可在这个时候,她不想说这些,就压低了声音说:“那是过去了,很抱歉我刚才打错了你的电话。”
“你在逃避我?”
织锦苦笑了一下,“我在医院里呢,不想多说什么。”说着就挂了电话,转身时见何春生直直地看着自己,遂笑了一下。她知道他很想知道这电话是谁打来的,她不想多说话,就故作表情镇定地坐了回去。
刚坐好,电话又响,还是马小龙。织锦看了一眼,就把电话掐断了。电话又响了好几遍,每响一两声,织锦就给它掐断了。
何春生不动声色的脸上已渐渐有了僵硬的怒意,一副恨不能劈手把手机夺过去看个究竟的样子。
织锦仰着脸看手术室的门,假装不在意他的表情。在这个心烦意乱的时候,她没有心情去向何春生解释任何事情。
马小龙又发了一条短信,没有什么话,只是一串问号。
看短信时,织锦没避讳何春生,很明朗地把手机举在眼前看。她知道何春生看见了那串问号,看完之后,她就删除了。
何春生终于忍不住问:“谁?”
“马小龙。”织锦平静地说,“我给你打电话时,误拨了他的号码。”
何春生的两手合在膝盖上,瘦瘦的身子往后仰着。他看了看天花板,又看了看手术室的门。
织锦面无表情地说:“我不是故意的。”
何春生啪地拍了自己的脸一下,老半天才说:“一只蚊子。”说完,煞有介事地弹了弹手指,仿佛真有只蚊子被拍死在掌心里了。
凌晨四点,罗锦程终于被推出了手术室,裹得像具白色的木乃伊,眼皮沉沉地耷拉着,麻药还没醒过劲儿。柳如意远远地看着,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织锦迎上去问:“怎么样?”
医生摘下口罩,脸上的表情极度疲惫,“没事了。但是因为送来得有点儿晚,他断肢的接活质量,我不敢保证。我们尽最大的努力了。”
织锦小声说了谢谢,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