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行军和关于“兵”的一种解释
“告诉你吧,兵就是一个脑袋——大头兵嘛,一杆枪,两条腿!”
“……可不,还真是。那头上还多一道哩?”
“咋这还不明白,帽子么!从古到今当兵哪有不戴着帽子的?”
“那怎么没有身子?”
“要身子干啥?腿走路,枪杀人,头嘛你也看见了,头中间是个空的。就是让咱们心里少装事,什么也别想。这个四方也是个‘口’字,当兵不就是为了一张嘴?老辈子讲‘吃粮当兵’,穷人家的孩子,当兵为了口饭。现在是抗日,怕当亡国奴,有钱人的孩子、学生、卖艺的、城里人这才来当兵。日本占了中国,还不是没有中国人的饭吃?这‘口’字还有一个解,遇上打仗,这个口就是刀口、枪口、血窟窿,现在叫‘伤口’、‘枪眼’。当兵的命中注定要流血,要死……”
一个“兵”字,竟有这么多名堂!为了这番话,魏德功想了好久——行军途中、打仗时和躺在铺草上睡不着时。
抗战胜利后,79军卷入内战,魏德功借右臂上让鬼子的枪弹钻出的“口”请长假回到湖北老家,从此就不再当“兵”了。
而那个对他进行关于“兵”的启蒙的老兵张宝根,却在衡阳失陷后全军奔袭300里到达冷水滩与日军激战时中弹,牺牲在魏德功身边。张老兵前胸正中一股涌流的血泉,使魏德功再次想起“兵”字。
那一仗打得好惨,全军伤亡惨重,连军长王甲本也中弹阵亡了。冷水滩,水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