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渡长江。

    到了下关码头，踏上江南岸，自凤仪门入南京城。秦北洋好生惊叹，这六朝古都的城墙高大坚固，比北京有过之而无不及。此时盘踞南京的诸侯，是北洋巨头之的冯国璋。

    所带盘缠无多，他们不敢在城里住店。出了太平门，边玄武湖，边紫金山，踏上盘山小道。饿着肚子走了好久，翻过道高墙，却是神道和翁仲。月色下，穿过数座雄伟的大门和碑亭，破败不堪，却气势逼人。直达座巍峨的城楼，穿过城门洞子，石墙上刻着行大字——“此山明太祖之墓”。

    明孝陵！

    秦北洋倒吸口凉气，他去过昌平的明十三陵，但没有哪个比得上眼前这座陵墓，果然还是大明开国皇帝最霸气，脚下就是朱元璋的地宫。他决定在明楼里过夜，总好过在紫金山风餐露宿。

    齐远山有些害怕：“明太祖的鬼魂晚上会不会，来找我们算账啊？”

    “怕他做甚？我们又不会盗他的墓！你信不信，我还见过雍正皇帝的鬼魂呢！”

    两个少年在明孝陵方城上过了宿。次日天明，秦北洋没说晚上梦到了什么，齐远山也啥都没讲，天机不可泄露，两人相视笑。

    爬上紫金山巅，看满山翠绿，齐远山气喘吁吁：“北洋，接下来该去哪里？”

    秦北洋望向东边，旭日冉冉升起，照亮望无际的原野，水道沟渠纵横，炊烟袅袅，波光粼粼……

    烈日炎炎的江南，两个少年，囊羞涩，全靠两条腿，向东而去。这路，山水风光旖旎，水田倒映着白云，四处稻荷飘香，小儿骑着水牛吹响牧笛。经过镇江、丹阳、常州、无锡等鱼米之乡，运河密布小舟，太湖上樯橹如林，商贩云集，哪像兵慌马乱的北洋六省。庚子年，北方残破，江南却因东南互保而未受侵扰。他俩晓行夜宿，怀古思幽，不留神，已到苏州城外的虎丘。

    遥望五代的虎丘塔，秦北洋兴致勃勃地爬上“千人石”，却发现大名鼎鼎的剑池干涸了。

    “剑池”是岩石丛的个深潭，四周布满历代摩崖石刻。最近多日无雨，剑池见了底儿，许多鱼儿扑腾着等死，四乡邻都来围观。

    “传说剑池底下就是春秋战国时代的吴王阖闾之墓。”

    前头有人说话，广东口音，看似二十七岁。

    “陈兄，听说池子里有许多宝剑——嘛都没有呢？”

    另个男子，更为年轻，地道的天津口音。这两人穿着打扮都很体面，不似秦北洋跟齐远山像流窜的难民。

    那个“陈兄”又说：“秦始皇、西楚霸王项羽、东吴大帝孙权都在这挖过，皆无所获。”

    “我看宝剑就埋在这些石头下面。”秦北洋大胆插了嘴，故意用天津话，“你们仔细看，剑池两壁切削平整，池底也极平坦，显然是人工斧凿的结果。虎丘本就是座小山，我看风水也是龙脉，而这剑池的心，恰是龙穴金井所在。吴王阖闾穿山凿石，在地下修筑墓室，又灌水为池，就是要避免后世盗墓。”

    “你是何人？”广东人颇为讶异地问。

    “我就是个石匠，专门给人营造坟墓，因此知道些浅显的门道，班门弄斧，见谅了。”

    更年轻的后生问他：“欸！你也是天津人？有缘分，我们爬下去探探如何？”

    考察古墓，恰是秦北洋最感兴趣的。他也拉上齐远山，四个人齐跳下剑池，顿觉寒意逼人，毕竟是两千多年前的深潭龙穴。

    剑池南宽北窄，窄处头罢，陈公哲递出张名帖，上书“精武体育会”。

    “又是精武，又是体育，两位可是练家子？”

    陈公哲与霍东阁笑而不语。

    夜已深，明月倒映水面，鲈鱼堪脍古意。船舱里妇人给婴孩喂乳。秦北洋爬到船头，蜷缩了宿，头枕吴淞江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