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骇。她们仿佛把她当做一个跟好处自己一样的人,仿佛她刚满16岁呢。对于思嘉,不要说真正跟自己的母亲说这种话,就连这样一个念头几乎也是亵渎的呢。不过————不过————人家姑娘们同母亲的那种关系还是很有意思的。她们尽管那样批评、责备和取笑她,可对她还是崇拜的。不,思嘉立即暗自说,她这并不是想宁愿要一个像塔尔顿夫人那样的母亲,只是偶然觉得同母亲开开玩笑也很有趣罢了。她知道甚至这种想法也是对爱伦的不敬,因此为自己感到羞耻。她知道,马车里那四个火红头发的姑娘是不会为这样胡乱的想法而伤脑筋的,于是像往常一样她又深感自己跟人家不同,又被一起懊恼而惶惑的心情所笼罩了。
思嘉的头脑尽管敏锐,可并不善于分析,不过她朦胧地意识到,虽然塔尔顿家的姑娘们像马驹一样顽皮,像三月的山兔一样撒野,可她们身上还是有一股天生无忧无虑的直率劲儿。她们的父母双方都是佐治亚人,并且是佐治亚南部的人,距离那些开拓者还只有一代。他们对自己和周围环境都有信心。他们本能地知道自己是在干什么,这和威尔克斯家的人一样,尽管方式很不相同;而且这中间没有那种经常在思嘉心中激化的冲突,因为思嘉身上有一种温和的过分讲究教养的滨海贵族血统和一种精明而凡俗的爱尔兰农民血统混合在一起,那是两不相容的。思嘉既要尊敬母亲,把她作为偶像来崇拜,又想揉母亲的头发,并且取笑她。她明白她只能要么这样,要么那样,二者不能兼而有之。跟男孩子一起时,也是同一种感情冲突在作崇,使得她既然装得像个很有教养的温文平静的闺秀,又想作一个顽皮坏女孩,不妨跟人来几次亲吻。
"今天早上爱伦在哪儿?"塔尔顿夫人问。
"她刚刚把家里的监工开除了,她留在家里同他交接账目。你家先生和小伙子们哪儿去了?""唔,他们几个小时前就骑马到'十二橡树'村去了————我敢说是去品尝那边的混合饮料看够不够劲儿,仿佛他们从现在到明儿早晨都不要喝了!我也想叫约翰·威尔克斯留他们过夜,即使只能让他们睡在牲口棚里也好。五个喝醉了的酒鬼可够我受的了。要是只有三个,我还能对付得了,可是————"杰拉尔德连忙打断她,把话题岔开。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三个女儿正在背后暗笑,因为她们还记得去年秋天他参加了威尔克斯举办的那次野宴之后,是在什么样的情景下回家来的。
"塔尔顿夫人?那你今天怎么没骑马呢?说实在的,你没骑上乃利,简直便不像你自己了。你这人就是个斯坦托嘛。""斯坦托?好个湖涂的汉子?"塔尔顿夫人模仿他的爱尔兰土腔嚷道:"你的意思是说那个半人半马的怪物吧?斯坦托是个嗓门像铜锣的人呀。""不管它是什么,这没关系,"杰拉尔德回答说,对自己的错误毫不在意。"至少你驱赶起猎狗来,太太,你的嗓门就像铜锣啦。""这话可对了,妈,"赫蒂说。"我告诉过你,你每回看到一只狐狸都要像个印第安土人那样大喊大叫的。""可还不如你让嬷嬷洗耳朵时叫得响呢。"塔尔顿夫人回敬她。"而你都16岁了!唔,至于说到我今天怎没骑马,那是因为乃利今天清早下驹儿了。""真的?"杰拉尔德着实高兴地嚷道,他那爱尔兰人爱马的激情在眼睛里闪闪发亮,同时思嘉从自己母亲和塔尔顿夫人的比较中又吃一惊。对于爱伦来说,母马从不下驹儿,母牛从不产犊儿,当然,母鸡也几乎是不生蛋的。她根本不谈这种事。可是塔尔顿夫人却没有这样的忌讳。
"是匹小母马喽?"
"不,腿足有两码长,是个漂亮的小驹子。你一定得过来看看,奥哈拉先生。它可真是一起塔尔顿家的好马。红得像赫蒂的头发呢。""而且长得也很像赫蒂,"卡米拉说,这惹得长脸的赫蒂动手来拧她,她尖叫一声就躲到一大堆裙子,长裤子和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