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博尔斯克的三张身份证
摩肩接踵的人群渐次登上电梯,宛如一条长长的彩带缓缓向上爬去。迎面乘电梯而下的人流中呈现出形形色色的面孔:有年轻的,冻得发红的,笑吟吟的,也有中年的,若有所思的,睡眠不足的,神色忧虑和焦急不安的。
谢尔盖喜欢仔细观察从身旁徐徐而过的人们的脸,极力从他们脸上捕捉到某种主要的、不同于其他人的东西,有时由于自己意外的小小发现而淡淡一笑。
一分钟之后,他机械地离开脚下移动的梯级,步入铺着大理石地板的大厅,随着人流踏上宽阔的台阶,向热气笼罩的地铁出口走去。
他终于来到广场上,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冷空气,习惯地看了看挂在广场中央高柱上的银白色圆形钟表。“是啊,”他暗自说,“尽管天气寒冷,有暴风雪和维季卡的地理课,但我们还得按工作计划照常行动。”
今年冬天好极了,已经两个来月了,严寒仍然没有退去,雪下得非常多。
昨天是星期日,他带维季卡在伊兹迈洛夫滑雪,滑了大约四个小时。小淘气一趟一趟地从山上飞一样地滑下来,一点不叫累,像个没头没脑的愣小子。
谢尔盖爬到山顶上以后还要盘算一下怎样下山和从什么地方下山,还要鼓足勇气,而维季卡却像个蓝色的小圆球,转眼间已经滑到了山下边。谢尔盖甚感羞愧,急忙跟在他后边滑下山去。而最后几米维季卡却是一边连翻带滚地滑下来,一边兴奋不已地大喊大叫的。
星期天,他们向来在父母家里吃午饭。列娜早场演出结束后便到这里来了。
今天一早起来,维季卡就有点儿咳嗽,谢尔盖和列娜彼此望着,露出忧虑不安的神情。“瞧,都怪你们滑雪,”列娜生气地说,“我再也不让你们滑雪了,一次都不让。”但是谢尔盖知道,每年冬天她最害怕的是流感,完全和滑雪无关。
谢尔盖和维季卡从来都是一块儿从家里出来。“地理课”在路上就开始了。不久前,爷爷送给维季卡一本地图集。他整天整天地研究地图,令父母对他的发现感到惊讶。就在今天早上,在上学的路上,还发生了这样的事。
“爸爸,”维季卡开始说,“你知道美洲有几个华盛顿吗?”他立刻又不假思索地说:“三个!”
“怎么会有三个?”谢尔盖不胜惊讶。
“就是嘛。一个是首都,还有一个在得克萨斯州,另一个在俄克拉荷马州。”
“是吗?”
“嗯。你知道吗,那里还有莫斯科和彼得堡呢。”
“是啊,”谢尔盖不知所措地同意道,暗自对这个发现感到诧异。
“爸爸,”维季卡接着说,“为什么法国有个奥尔良,而美洲有个新奥尔良呢?你知道吗,还有……”
“天气太冷,不要多说话,”谢尔盖打断他说,“你本来就咳嗽了。”
谢尔盖把儿子送到学校以后,继续往前,往地铁走去。他通常走到马雅可夫斯基广场,接着在高尔基大街步行,穿过普希金广场,下坡到中央电报大楼,从这里拐弯到部里。整个这段路程估计需要几分钟就够了,一般九点整,他踏进嘈杂的正门。谢尔盖一边向卫兵出示证件,一边和同事们彼此交谈几句,然后乘电梯来到四楼。
今天早上也是这样。
谢尔盖走进自己的办公室,脱下大衣,挂在衣柜里,搓了搓冻僵的手,然后在桌子后边坐下来,惬意地点上烟吸起来。第一支烟向来是最有滋味的。
这时,电话突然响了。“是啊,一天开始了。”谢尔盖一边想,一边摘下了话筒。
“您请讲,彼得•伊万诺维奇。”
“请到我这里来一下,谢尔盖•巴甫洛维奇。”
五分钟之后,他走进了局长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