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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几周的泥醉,如果他不是中途掉队而是留在研究生院继续读书,他的人生道路,当然是步他们的后尘了。

    鸟敲了敲本来开着的门,走进研究室,和三位上届校友点头打了招呼。橡木转椅上的岳父保持着身体平衡,向后仰着头看着鸟,鸟向他身旁走去。三位上届校友微笑着注视着鸟,但他们的笑里并不包含什么特殊的含义。对他们来说,鸟是个比较异常的存在,同时又是个不值得特别注意的局外人。一连几周毫无理由地滥饮不止,以至研生生院中途退学,就是这样一个稀奇古怪的家伙。

    看到鸟走到近前,岳父欠起身,把橡木椅子转向他。转椅的转轴发出咯咯的声音。鸟按着和教授女儿结婚之前当学生时的习惯叫:“先生”。

    “孩子出生了吗?”教授一边指着长扶手转椅,对鸟说。

    “嗯,生了,生是生了。”鸟感到自己的声音羞怯惶恐,极不好听。他立刻闭紧了嘴。不过,随后鸟还是强制自己一气把该说的话说完:“孩子先天脑疝,医生说,可能过不了明后天,妻子还平安。”

    教授的橡木转椅背后倚着墙,不能完全转过来,因此教授是斜对着鸟。他那一头白发掩映的米黄色脸庞,狮子一般,大而风度翩翩,现在眼看着便染上了红色。皮肤松弛垂下眼袋的下眼睑上,像沁出了血似的鲜红。鸟感到自己脸上也涌上了红潮,并且,他也再一次了解到,从今天凌晨以来,自己实际上一直孤立无援。

    “脑疝,你看见孩子了吗?”教授的声音嘶哑而尖细,在这声音的回响里,鸟听出了自己妻子声音里潜隐的迹象。无须说,这很让鸟感到亲切。

    “看见了。孩子头缠绷带,像阿波利奈尔一样。”鸟说。

    “像阿波利奈尔,头缠绷带。”教授像听笑话似的,回味着鸟的话,然后,对着鸟,其实主要是对那三个副教授说:“唉,现在就是这样的时代,出生好呢,还是没生出来好,搞不清楚了。”

    鸟听到了那三位前届校友的笑声,那是努力控制着,但最后还是发出来了的笑。鸟回过头去看他们。他们也在望着鸟。在他们眼里,鸟本来就是稀奇古怪的人,出现这样异常事情,决不使他们感到意外,始终都平静如常。由此,鸟的强烈反拨情绪被激起来了。鸟低头看自己粘着泥巴的靴子,说:“等一切都结束以后,我再给您打电话来。”

    教授沉默不语,稍稍摇动了一下橡木转椅。鸟想,教授可能开始觉得每日里橡木转椅上的满足有些无聊了吧。鸟也很无聊地沉默着。他觉得需要说的话已经和岳父全部说完。等到和妻子说明情况时,也能这样单纯明快地了结吗?不,那是绝对不可能的。眼泪,数百次的质问,口舌无力,咽喉疼痛,脑袋火烧火燎,然后,鸟夫妇便被神经病症俘获。

    “医院还有一些手续要办,我这就告辞了。”鸟说。

    教授在橡木转椅上身都没欠,说:“那你辛苦了。”鸟侥幸没被留下,赶紧站起来,教授又对鸟说:

    “侧桌里有瓶威士忌,拿去吧。”

    鸟紧张起来,并且,他感到那三位校友也紧张起来,很认真地注视事态的发展。教授自不必说,三位校友都清楚鸟沉醉数周的往事。鸟犹豫着,那一瞬间,他突然想起在补习学校讲述的教科书里的一句话,那是一位愤怒的美国青年的台词:

    Are you kidding me,kidding me?

    你嘲弄我吗?你找碴打架吗?

    但鸟弯腰打开教授侧桌的盖,发现了一瓶尊尼获加,立刻用双手拎了出来。鸟眼睛都红了,不知为什么,他心里涌起了一阵恶意的欣喜。这是检测我的手段,但我不会畏缩不前的。

    “谢谢了。”鸟说。

    一直注视着鸟的三位副教授的紧张神情松弛下来,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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