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干这活的时候,他比淋浴前出的汗还多。之后,鸟小心翼翼地发动起发动机,似乎没有特别异常。鸟想,即使晚了一些,到黄昏之前一切都会结束吧,前照灯没必要换了。鸟想再冲一次淋浴,可是火见子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他焦躁不安的感情,已经再也找不到一点点时间的余暇。鸟们出发了。他们的车离开胡同时,有谁从后面扔来一块小瓦片。
到了病院,火见子把车停了下来,鸟在车里就恳请她说:“你也来吧。”
于是鸟拎着婴儿篮,火见子抱着婴儿的衣物等,急匆匆地穿过长长的走廊朝特儿室走去。
今天他们和来来往往的入院患者,都让人感到紧张,感到疏远。那是随着狂风吹来的,被追赶的,突然又远去了的雨和远方沉闷的雷鸣的影响。鸟抱着婴儿篮,边走边翻来覆去地想着如何和护士开口说让婴儿退院而又无可非议的话,越来越感到陷入了深深的困惑。可是当他进特儿室时,护士们已经知道他要把婴儿领走了,鸟放心了。鸟保持着不愿搭理人的僵硬的表情,垂下眼睛,只办必要的事务上的手续,最小限度地回答几句,尽量不给那些好奇心旺盛的护士们提问的机会,像为什么不手术就给婴儿领走啦,打算把他领到哪儿去啦?
“请把这个卡片送到事务室去交款就可以了,去那儿之前我先叫一下担当的医生。”护士说。
鸟接过了令人淫乱迷思的粉红色的大卡片。
“婴儿的衣物什么的都带来了。”
“当然需要。请拿这儿来。”护士直到刚才还一直暧昧地隐藏着的尖锐责难开始流露出来,她毫无善意的眼睛瞪着鸟。鸟把所有的衣物都递给了护士,护士逐一点检,只把帽子挑出来,还给鸟。鸟狼狈地把帽子团成团儿塞到裤兜里。鸟埋怨地回过头望着站在身后什么都没有察觉到的火见子。
“怎么了?”火见子问。
“没什么。”鸟回答。“我去一趟事务室。”
“我也去。”火见子怕一个人被撇在那儿,急忙说。鸟和火见子在特儿室里和护士交涉着,一边扭着身子不让玻璃窗对面的婴儿们进入视线之内。
事务室窗口的年轻女护士接过粉红色的卡片,又催鸟把印章给她后说:“是退院吧,祝贺你。”
鸟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点了点头。
“孩子叫什么名字?”女护士接着问。
“还没有起呢。”
“现在只是填上了婴儿是你的孩子,为整理方便,如果能告诉我们婴儿的名字,那可太感谢了。”
他在妻子的病房里考虑名子时也曾深深地陷入困惑。鸟想,那个怪物还要给他起个人的名字,恐怕从起名那一瞬间开始,那家伙就会提出了更有人味,更有了正常的人的主张吧。不管是不起名的死和起名后的死,对我来说,那家伙存在本身就是错的。
“说起名,先暂时起个假名也可以。”那女护士愉快的语调里悄悄地流露出性格固执的一面。
“起个名字有什么不好的?鸟。”火见子有些焦躁地插嘴道。
“就叫菊比古吧。”鸟想起妻子的话,说明是哪几个汉字。结算完了,事务室的女护士给鸟还回了大部分的保证金。他的孩子在病院这段期间,每顿只给吃点稀薄的奶粉和白糖水,连抗菌素也尽量控制使用,此外就没什么了,因而费用也少花了不少。鸟们返回了特儿室。
“这钱本来是从准备去非洲旅行积攒的钱里提取出来的。那钱,现在在决定了杀死婴儿和你一起去非洲旅行时,又返回口袋。”鸟觉得头脑里乱成一团麻,也不知自己想说什么。
“那样的话,就真的上非洲去花吧。”火见子漫不经心地说。
“喂,鸟。你起的这个菊比古的名,我就知道一个也是这几个字,叫菊比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