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作为资产的悲哀
学作品加以客体化,以共通的语言重新处理,反倒令人觉得亲切。
今年5月见面的作家们之中,我已经读了卡特•鲍奈伽特和威廉•斯泰龙的,在会议内外和他们交谈数次的过程中,我想到,这两个性格根本不同的人,作为人的资质,我看得出他们各自独特的资产的悲哀我全都具备。我终于理解,他们为了把它表现在里——还不能说这是唯一表现的目的——而锻炼了自己的文学方法和形象创造,才是他们的生命。
关于卡特•鲍奈伽特反复描写、叙说的这个世界的悲哀的观照,已经写过几次。也曾写过对威廉•斯泰龙的《索菲的选择》印象深刻的文章。现在想再次引用的,是里的自画像的形式写的青年时代的斯泰龙现在把他写成的《躺在漆黑之中》的一节引用于此,同时也等于重读一遍。“我生了两个孩子,当了23年的母亲。今天我醒悟到,我早已不是母亲,也是我知道再也不当母亲的头一天。/我说了可笑的话。/她开始读报纸了。又投下原子弹,和日本休战在即。”斯泰龙失去了处女作上所表现的女儿,悲伤的母亲为丧女而痛彻肺腑的日子,她读的报纸上标题是长崎遭受原子弹轰炸,如此选择,一定是有意识的。
斯泰龙在《索菲的选择》将近结尾时是这样写的:“记不得什么时候我理解了奥斯威辛.这是大胆的话,然而也天真得愚昧无知。无论谁,决不可能理解奥斯威辛。如果写得更准确,我以为可能是这样:“迟早我要写索菲的死与生,写出来的东西肯定有助于明确宣示,绝对地恶没有从这个世界上断种绝根。
奥斯威辛本身作为一个无法说明的东西留在世界上。曾经有过的关于奥斯威辛最深刻的解说,根本不是解说而是回答。问:‘告诉我,在奥斯威辛,神曾经在哪里?’/于是回答说:‘人曾经在哪里?’”
从斯泰龙这位母亲为长女之丧而哀叹中看到长崎遭受原子弹灾难的消息,直到她对奥斯威辛难以理解的认识,说明一位不幸的女性内心世界生与死的难忘的记忆,如果把它称之为作为资产的悲哀,那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斯泰龙去年出版的评论集《沉静的尘埃》上,也有表现她心情悲伤的文章:“唱给F•斯柯特•菲茨杰拉尔德的悲歌”,菲茨杰拉尔德是斯泰龙在蔚蓝海岸①结识的旧友,因为这位老友家里两个孩子相继去世斯泰龙写信表示哀悼。菲茨杰拉尔德不仅复了信,而且表明了她对于斯泰龙的悲哀,也就是明确了把悲哀作为资产而活下去的定义(RandomHouse版)。斯泰龙的信上说:
①蔚蓝海岸(Rivierd),为意大利和法国交界的地中海海岸,一向以旅游疗养胜地而闻名——译注。
最亲爱的杰拉尔德和萨拉/今天收到电报。整个下午沉浸在对你们的怀念之中,沉浸在回忆我们共有的那幸福的每一天,实在令人伤感不已。把你们联结于生命的另一个环坏了,而且,如此残酷无情的两个打击之中,哪一个恶意更能逞凶都很难说。这七年之久的战斗之后,可以看出你们在其中彷徨着,沉默着。现在如果想写给你们一些相应的什么,那就是写给战争夺去了四个孩子的母亲那些话,就和林肯的信上说的一样。你们应得到的同情,已从你们彼此那里得到了,你们不会永远永远地得到安慰。/可是,尽管这样,你们一定看到更多的家庭在赫诺利亚周围成长起来,带着日暮途穷的和平,走向死亡的航海中,一定找到暂时停靠的港湾。对于类似这样的事,命运再也不会向你们射出比这还要严重地打击而有伤于你们的箭了,本来就没备下射向你们的箭的箭筒。记不清谁说过,不论多么深的悲痛,随着时间流逝,会变成一种喜悦,这是让人多么吃惊的话。黄金之盃虽然已经坏了,但它毕竟是黄金做的。不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