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女人的宣言
西,有抱孩子的,有挑水桶的,有拿簸箕的……走过老姑夫家门前的时候,那身子趄趄的,目光探探的,似想“访”出一点什么。初时,还有人不大相信。可有人确乎是看见刘汉香了,真就是汉香啊!一晃,看见的仅是刘汉香的背影,刘汉香在院子里扯了一根长绳,正在给“蛋儿们”晒被子呢……再走,往东直走,一直走下去,就是支书刘国豆的家。看见那个大门楼的时候,她们的脚步慢了些,也不敢靠得太近,就远远地从路那边磨过去,瞥一眼,再瞥一眼,只见支书家的双扇大门关得紧紧的!
看来看去,人们心里不由犯嘀咕:国豆,他可是支书啊!那是个强人,硬性人,他会“认”么?他就这样白白“认”了?!
待女人们接连看了两三道之后,突然之间,刘汉香就从院子里走出来了。她站在院门口,面对着整个村街,面对着一个个借各种理由前来窥探的女人们,脸上仍是静静的,那静里有些凛然,有些傲视,还有些出人意料的“宣告”意味。她腰里束着一个围裙,定定地站在那里,仿佛说,看吧,好好看看吧,这就是我,刘汉香!
女人们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了。在村街上,女人们讪讪地笑着,说:“汉香啊……借、借个簸箕。”
刘汉香笑一笑,说:“簸箕?”
那女人手指着,语无伦次地说:“锤家,上锤家,簸箕。”
再有女人走过来,又是那一套,说:“汉香啊,……桶,水桶。”
刘汉香就笑一笑,说:“还桶呢?”
那女人就扯扯地说:“鱼儿家,桶。还漏,沥沥拉拉的……”
也有夹着孩子的,说:“汉香啊,你看看,一点也不争气,拉一裤兜……”
刘汉香就说:“去河上呢?”
那女人就慌慌地说:“嗯,河上。作作。”
女人们一个个走过去了,那“心”上却偷偷地挂上了一头叫驴,一个劲儿的撤嘴。扫过街角,就齐伙伙地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议论说:“老天哪,啥样的找不来?啥样的不能找?偏偏就去了他家?!”“原想着,是云彩眼儿里的命,不知有多高势呢,谁知道,一头栽到了粪池里!”“中邪了,这八成是中了邪了!等着瞧吧,要不了三天,一准得跑回去!”“可不,汉香是啥人?那是个贵气人,从小在蜜糖罐地里泡大的,一点屈没受过。那过的是啥日子?这是啥日子……”“这闺女呀,真是看不透啊!咋就咋了呢?那国豆能依她?!……”“跑是一定要跑的,我要是看不透,把我的眼珠挖出来当尿泡踩!”“啥人家呀,一窝光棍,一窝虱!她咋就相中了呢?!”
不久之后,女人们终于打听到了支书的态度。在一次村里的干部会上,当有人提到汉香的时候,支书刘国豆黑着脸、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别提她!她不是我闺女。我没有这样的闺女!从今往后,我跟她断亲了!”
是呀,在上梁,在方圆百里的乡村,刘汉香破了一个例:没有嫁妆,没有聘礼,没有娘家人的陪同,甚至没有男人的认可(男人还在部队当兵呢。),她就这么一个人住到婆家去了!
图的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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